遠在京市，正在打電話的葉柔打了一個寒顫。

　　電話那頭江辰注意到她的停頓問：「怎麼了？」

　　「沒什麼。」葉柔抱住胳膊，嘟囔道：「就是忽然覺得有點冷。」

　　「冷？怎麼會冷？京市是不是要下雨？」聽到葉柔說冷，江辰語氣有些急：「讓啞婆熬點薑茶喝，平時也要注意，不要貪戀喝冷飲，冰棍也給我少吃……」

　　葉柔被他念的頭都大了，忙求饒道：「師父，別念了。」

　　江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這是嫌他嘮叨，說他是唐僧呢。

　　他磨牙道：「我這都是為了誰？」

　　「為了我。」葉柔理虧，聲音低了三分。

　　「以後要怎麼辦？」江辰追問。

　　「怎麼辦？」葉柔賣乖道：「都按你說的辦，我好好喝薑湯，不吃涼的，也少吃冰棍。」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極為不情願。

　　江辰沉下聲音：「說到就要做到，我會找人盯著你，要是敢偷吃，等我回去……」

　　他對著話筒冷笑一聲。

　　葉柔聽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卻還不怕死的問道：「江辰，你要找誰當你的眼線？」

　　江辰會告訴她就怪了，幽幽道：「你猜。」

　　葉柔眼睛一轉，當即道：「是不是王紅紅？」

　　江辰靠在牆上，眉眼含笑，聲音低沉，句句有回應。

　　「他不在院子裡住，盯不住你。」

　　「院子裡住的人，」葉柔當即猜到：「那一定是我師父，他最閑了，整天逛來逛去。」

　　「劉老頭，哼。」江辰冷聲道：「他最會縱容你，不是他。」

　　「我外公整天上班肯定也不是他。小姨最近在盯趙全一家不常在家，應該也不是她。

　　宋奶奶自己都管不住嘴，更不要說盯我了，一定不是她。周爺爺和她一樣管不住嘴……」

　　葉柔算了一圈下來，肯定道：「是不是啞婆？」

　　她語氣剛落，「砰砰」砸門的聲音忽然響起。

　　「江辰，你等一會。」

　　她將聽筒撂下拉開門：「怎麼……」

　　「啞婆不見了！」冷婆一路跑過來，出了一身的汗：「葉小姐，這是她留給你的信。」

　　葉柔心頭一跳，忙接過信，米黃色信封上寫著「葉柔」的名字。

　　她抽出信，啞婆沒上過幾天學，再加上匆忙寫信，字寫的很潦草，有些不會寫也不會拼的字就畫了一個圈。

　　葉柔連蒙帶猜才把信讀完。

　　她也終於懂了，為什麼啞婆會在走前，突然說她很幸運。

　　「葉小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不用找我，我是自願離開的。

　　我這些年不人不鬼的活著，其實早就想死了。

　　但我臉上的傷每到陰天就會疼，刻骨鑽心的疼，這個傷提醒我，還有大仇未報，我不能死。

　　但我等了太久，也找了太久，原以為這輩子終將要帶著遺憾離世，但老天眼還是眷顧我的，終於讓我找到了他。

　　葉小姐，謝謝你和江老闆這些日子的收留，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我想過要不要放棄報仇，就這樣安穩活下去。

　　但我騙不了我自己。

　　我始終忘不了父母慘死的模樣，也忘不了他們一家的醜惡嘴臉，我放不下這些恨。

　　葉小姐，不要傷心。我終於能夠得償所願了。」

　　葉柔看完信，腦子亂成了漿糊。

　　冷婆見她放下舉著信的手，忙問：「葉小姐，啞婆她去哪了？」

　　葉柔搖搖頭，隻道：「啞婆臨時有事，請假一段時間。」

　　「也就是說她還會回來對不對？」冷婆拍著胸口，狠狠鬆了一口氣。

　　冷婆放下心走了。

　　葉柔失落關上門，拿著信坐回沙發上，餘光瞥見放在一邊的話筒，想起江辰，重新拿起話筒。

　　「江辰，啞婆走了。」

　　她說了來龍去脈和啞婆信裡的內容。

　　說完後，眼尾下塌，自責道：「我不該和她提李成那個名字的。」

　　江辰對啞婆去向不關心，對她要去做什麼也不感興趣。

　　但葉柔語氣軟乎乎帶著傷心的失落，聽的江辰心頭一顫。

　　他目光幽暗，聲音微冷：「我讓人去找她，一定把她給你帶回來好不好？」

　　葉柔沒有立刻答應，她遲疑了。

　　低頭看向那封信的最後一句話：葉小姐，不要傷心，我終於能得償所願了。

　　葉柔沉默許久，才道：「不用了，這是她想做的事。」

　　聽她聲音失落，江辰心裡煩的厲害，他哄道：「不要想她了，和你說個好消息，想不想聽？」

　　葉柔強打起精神，配合道：「想。」

　　江辰：「還記不記得猴子？」

　　葉柔當然記得猴子，他為了找妹妹，從昌渡鎮跑到京市，還跟著警察去了常家村，不過之後，好像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記得，他也在津市？」

　　「對，而且我們可能找到他妹妹了。」

　　「真的？」葉柔一喜：「那真的太好了。」

　　葉柔好奇問了一連串問題：「怎麼找到的？在哪找到的？」

　　這事說來也巧。

　　猴子看了常見村和津市交易的賬目後，在江辰資助下來了津市。

　　他在津市當了幾天卸貨工人，注意到有幾艘船格外不對勁，搬貨運貨格外小心。

　　猴子就偷偷調查，發現這幾艘船全都屬於一個姓李的華僑。

　　這幾艘船的貨都是一個叫虎哥的人在管。

　　猴子還聽碼頭卸貨的工人說，原本這些船上運過人，不知道怎麼躲過了檢查。

　　他當下便懷疑，和常家村交易的人就是李銳！

　　為了搜集證據，他偷偷跟著李虎，險些被發現，慌忙躲避時闖進「郝美按摩店」，被店主郝姐收留。

　　郝姐早年是從人販子手裡逃出去的，她一直想找到自己真正的親人，之所以留在津市，就是因為對家最後的記憶是海。

　　聽了猴子的經歷後，她收留了猴子。

　　猴子白天在郝姐店裡打工，晚上偷偷出去調查。

　　這些天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他發現李銳除了海邊有一套別墅外，還有一套房子。

　　那套房子李虎或許都不知道，猴子是偷偷跟車，蹲了快一個多月才發現的。

　　中午，趁著李銳招待經濟考察小組的人吃飯，絕不會去那套住所。

　　猴子帶著程剛三人過去轉了一圈。

　　正好撞見一個大媽領著一個十四五歲，臉圓圓的女孩出來。

　　猴子一見那女孩，就激動大喊道：「那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