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散席，李銳立在飯店門口，目送眾人離開，陰冷目光落在江辰背影上。

　　江辰為什麼會突然來津市？

　　絕不會是他所說的跟著老師來學習。

　　李虎上前：「乾爹，要不要我……」他手往脖子上一劃。

　　李銳看他一眼，李虎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回去再說。」

　　——

　　院子裡，樹下江昭坐在石凳上，微微閉上眼睛，風拂過樹冠留下簌簌聲響，海岸線離這邊不遠，海浪滔滔，一切都如此平靜。

　　「砰！」門被粗暴推開。

　　江昭擰眉看過去，見是李銳和李虎回來，隻覺被掃了興緻，當即就起身要回房。

　　「站住。」李銳叫住他。

　　江昭不停，繼續走。

　　李虎見不得江昭頂撞李銳，怒氣上湧，修長指尖劃過腰間，一道淩森冷白光在空中劃過。

　　「鐺！」

　　手掌大的匕首插在李銳腳前，他再走一點，這刀能削掉他半個腳掌！

　　江昭後怕不止，瞪向李虎：「你瘋了！」

　　李虎挑釁一笑：「開個玩笑，哥哥不會介意吧？」

　　江昭恨得牙癢癢。

　　李虎看他不順眼，這件事江昭早有所覺。

　　無他，李虎在李銳面前裝的極乖，就像是條狗，李銳指誰他便咬誰，絕無二話。

　　但李銳一走，這條狗就變成了噬人的老虎，惡狠狠盯著江昭，試圖將他咬死。

　　似乎江昭的存在對於他來說就像是蛋糕上的蒼蠅，極其難以忍受，恨不得除之後快。

　　想到曲之的下場，江昭一直不敢惹怒李虎，這傢夥就是個瘋子。

　　但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江昭他眼睛一轉，當即對李銳道：「讓他和我道歉！」

　　李虎也看向李銳，表情帶著自信的篤定。

　　李銳在乾兒子和親兒子注視下，淡聲道：「李虎道歉。」

　　李虎倏然瞪大眼睛，臉上滿是不敢置信：「憑……」

　　「嗯？」李銳聲音暗含不悅和警告。

　　李虎不甘低下頭，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他緩慢走到江昭面前，背對李銳站定。

　　一雙眼睛血紅，滿是不甘和憤恨，死死瞪著江昭，似是恨不得將江昭攪碎囫圇吞了。

　　「好，我道歉，對不起，哥哥，我不該跟你開玩笑。」

　　江昭被他瞪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李虎仗著背對李銳，目光越發兇狠。

　　江昭不敢再激怒他：「我原諒你了。」

　　李銳走上前，欣慰拍拍李虎和江昭肩膀，滿意道：「你們倆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勝似親兄弟，要好好相處。」

　　李虎微微一笑，主動道：「當然，我一定會和哥哥好好相處。」

　　他刻意放緩聲音，青澀少年音聽起來格外澄澈。

　　江昭卻像是吞了蒼蠅，臉色難看，在李銳注視下，不情願「嗯」了一聲。

　　李銳滿意一笑，拍拍江昭肩膀道：「進屋，有事問你。」

　　江昭不想去，但李銳比李虎還瘋，惹不起。

　　他不情願進了屋子，在椅子上坐下後，側頭避開李銳目光，催促道：「什麼事？」

　　「江辰來津市了。」

　　外廳鴉雀無聲，隻聽見海浪濤濤拍著海岸的呼嘯聲。

　　「你說什麼？」江昭喘著粗氣問。

　　凡是能讓江昭不開心的事，李虎都願意做。

　　他知道江辰是江昭的眼中釘肉中刺，勾著嘴角道：「江辰跟著經濟考察小組來了津市，乾爹剛剛和他一起吃了飯。」

　　江昭下意識看向李銳。

　　李銳點點頭。

　　江辰真的來津市了。

　　江昭摸著剛剛冒出青茬的頭髮，神色複雜。

　　他嫉恨江辰。

　　明明都是江得海的兒子，他卻隻能以養子名義跟在江得海身邊。

　　為此，他針對江辰，提防江辰，生怕他搶走父親注意力。

　　但到頭來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根本不是江得海私生子。

　　一個野種而已。

　　他萬念俱灰，一氣之下選擇剃度修行，就是為了躲開江辰，去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潦草過完後半生。

　　李銳突然出現自稱是他親爹，將他帶到津市，這正合他心意。

　　無所謂去哪，隻要離江辰遠遠的就好。

　　但他都躲到這裡了，居然還不得消停！

　　江辰為什麼來津市！

　　他這麼想的便也這麼問了。

　　李銳淡聲道：「表面上是來津市考察，實際上應該是為了收集我走私文物的證據。」

　　「你走私文物？」江昭第一次知道這事，語露詫異：「你這麼大家業，還用去走私文物？」

　　「誰會嫌錢多。」李銳指著牆角一米高的青瓷大花瓶，笑道：「外國人很喜歡這些東西，就這麼一個頂的上我兩船貨。」

　　「比賣人賣貨都值錢，風險還低，傻子才不幹。」

　　李虎驕傲擡起下巴，他乾爹就是這麼厲害！

　　江昭跟著奉承。

　　但他眼底是滿滿的不屑。

　　他在軍區長大，在曲老爺子和江得海耳濡目染之下，嚮往的是權力。

　　在他眼裡，李銳再有錢，也不過是個滿身銅臭的商人而已。

　　在當官的面前，屁也不敢放。

　　李銳沒注意到江辰的不屑。

　　他正在叮囑李虎：「最近叫下面的人小心些，別讓人抓著馬腳。」

　　李虎面露遲疑：「乾爹，要不要叫下面的人停一段時間？」

　　「不行。」李銳搖頭。

　　趙全在京市收的那批貨已經在送來的路上了，不能拖。

　　他對著李虎耳語幾句，聲音很低。

　　江昭眼睛緊緊盯著李銳嘴唇。

　　他略懂一些唇語。

　　……崔主任……生日宴那天……小組肯定會出席……找幾個人去……嘴嚴……

　　江昭微微敲動手指。

　　在李銳和李虎談完話後，他裝作不在意問道：「宋小琴在哪？」

　　宋小琴懷了他舅舅的孩子，給他戴了綠帽子。

　　李銳答應帶宋小琴去打胎，卻不知怎麼回事，胎沒打成，人還被李銳藏起來了。

　　聽他問起宋小琴，李銳微微一笑：「她我還有用。」

　　「有什麼用？」江昭追問。

　　李銳不悅看他一眼：「和你沒關係。」

　　不過……

　　江昭提起宋小琴，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江辰和葉柔感情怎麼樣？」

　　江昭擰眉：「你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起這些婆婆媽媽的事了？」

　　李銳不悅敲敲桌子：「照實說。」

　　江昭目光微動，沒有說實話，不耐煩道：「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唄，不好也不能離，江辰要是敢說離婚，葉柔後面那些人能把他生吞活剝了。」

　　李銳目光微動。

　　難怪，那小子會去紅燈區，原來是平常被管的緊了，去找樂子了。

　　果然家花就是沒有野花香。

　　家裡有這麼漂亮的媳婦，還能看上那些庸脂俗粉，這小子不識貨啊。

　　不過，正好可以利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