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煎蛋也很完美。

　　都被盛出來後，她又煎了兩塊培根，兩根牛肉腸，焦香程度都剛剛好，搞得滿房香味。

　　最後才到煮泡面。

　　葉十一又去冰箱裡拿了幾個番茄，回身時又撞到了溫璨身上。

　　“……你能不能别擋路？”

　　少年低頭看了看她，悻悻讓開了。

　　但他還是沒走遠，而是一路跟着葉十一，在她要轉身之前先讓開，等她轉身後又立刻跟上去——仿佛在防止她給自己下毒一樣。

　　可葉十一沒有下毒，她隻是炒了幾個番茄做湯底。

　　最後放了一大把青菜。

　　起鍋裝碗的時候，擺盤相當講究，是可以直接拍下來做泡面包裝的程度。

　　兩碗熱騰騰的泡面被端上了桌。

　　溫璨盯着自己這碗，好半天才問：“你會做飯？”

　　“……”葉十一投來奇怪的一眼，“泡面而已。”

　　連餃子都能煮成疙瘩湯的溫璨：……

　　“我不會做飯。”少女說，“泡面也是第一次煮，看過視頻裡别人怎麼做，跟着重複一遍而已。”

　　她開始吃了。

　　溫璨看着她無動于衷的表情，想了想說：“就算不好吃我也會吃光的，謝謝你給我煮面吃。”

　　葉空：……

　　溫璨低頭，謹慎地吃了第一口。

　　——

　　——

　　好吃。

　　軟硬程度剛剛好，味道也很好，甚至比他以前吃過的所有泡面都好吃——雖然溫璨也沒吃過幾次泡面，但他真的覺得他能一直記住今天的味道。

　　真神奇，是因為餓了嗎？還是因為巴掌之後的甜棗都格外美味？他有點受寵若驚了？

　　溫璨心情複雜地連湯一起喝光了。

　　“說不定你還挺有做飯的天賦的。”

　　“我幹什麼都很有天賦。”

　　“……”

　　·

　　十分鐘後，洗碗工溫璨撿起地上的包裝袋，正要丢進垃圾桶，卻突然瞄到什麼，整個人頓時僵住。

　　包裝袋上顯示，保質期最後期限，在一個月前。

　　溫璨：……

　　·

　　“我想出去玩。”

　　正要問她肚子有沒有不舒服的溫璨把話咽了回去。

　　他看了眼時間，快到八點：“想去哪玩？”

　　“随便，隻要是人多的地方就行。”

　　“看不出來你喜歡熱鬧。”

　　溫璨拎上外套：“走吧。”

　　·

　　春末夏初的時節，風的溫度正好。

　　玉山大操場上亮着巨大的燈，足球場籃球場上都有人，大球發出砰砰啪啪的聲音，跑道上則交錯着許多人的腳步聲，邊上的廣場上還有人在跳街舞，圍觀人群坐了一層又一層，歡呼和的掌聲像潮水一樣一波波湧向四面八方。

　　“這裡人夠多吧？”

　　溫璨轉頭，看到少女正撐着膝蓋大口喘氣。

　　“……這也沒走多久啊，有這麼累嗎？”

　　葉十一直起腰來，擦了擦汗。

　　她眼珠黑黑的，像一隻正在觀察人群的貓，一群人一群人地細細看過去。

　　溫璨便也不打擾，隻跟在她後面，少女走得慢，他便也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少女走得快，他就稍微加大步伐，總之一直都在一米以内，百分百杜絕了小孩走丢的可能。

　　直到葉十一停下腳步，他看了一眼：“想看跳舞？”

　　“……”

　　又被無視了。

　　但他看到少女深吸了一口氣，邁着六親不認的步子就要悶頭往裡鑽。

　　溫璨：……

　　溫璨及時一把抓住她。

　　“……你這個頭能擠得進去才怪。”溫璨歎了口氣——這幾天歎的氣比他一年都多，“跟着我。”

　　修長高挑的少年就這麼拉着女孩一路往前，一邊說着“對不起不好意思”，一邊靠着一張神擋殺神的臉輕易獲得了所有人的原諒。

　　不一會兒兩人就突破到了最内層。

　　鼓點震動耳膜，激昂的舞曲再無阻擋地直接正面撞來，随之一起的還有人群的歡呼和打節拍的巨大掌聲。

　　中央空地上，八個人正踩着鼓點跳得渾身是汗。

　　高高的遙遙的燈照在所有人身上，每一張臉龐都在笑。

　　舞者在笑，觀衆在笑，他們跳舞，他們鼓掌，他們歡呼，他們尖叫。

　　分明還沒入夏，但空氣卻熱浪滾滾，在這個圈子裡快樂好像變成了病毒，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在忘乎所以，盡情揮灑某種熱烈的情緒。

　　連溫璨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

　　——沒有人會不被這樣的場面感染，葉空這樣的小惡魔就應該多來這種地方接受熏陶……

　　他餘光掃過身邊，卻因此凝結了唇邊的笑。

　　——該如何形容呢？

　　現在正是春末的季節，在這熱烈狂歡的人群之中，氣氛被推入了熱烈的盛夏。

　　但，在如此灼熱燃燒的盛夏裡，他身旁這個少女，卻有一雙深冬的眼睛——他隻輕輕掃過一眼，便像被拽進了厚厚的冰層之中，所有情緒都在瞬間冷卻下來。

　　他慢慢停止了微笑，在歡呼的人群裡轉頭看她。

　　——他被拽入冰層之中，看見的是更深處的冰封的眼睛。

　　“他們，”她說話了，“他們好開心啊。”

　　“每個人都在笑。”那雙眼睛還是黑黑的亮亮的，鏡子一樣映照着喧鬧的沸騰的一切：“為什麼？”

　　“……”

　　·

　　第二天，溫璨再次提出要把葉空帶在身邊，又被拒絕了。

　　“我先聲明，今天回來我絕對不會再喝你的毒藥了——”溫璨事先警告，然後又放軟了聲音，“但我今天會早點回來的，估計中午過後就回了。”

　　葉十一無動于衷，繼續制作她的糖水。

　　“……你少喝點甜的。”溫璨臨出門了，又轉頭問，“你真的不要遊戲機或者玩偶之類的東西嗎？我看你有個熊，或者你要兔子嗎？”

　　“……”

　　葉十一無動于衷，繼續制作她的糖水。

　　溫璨：……

　　“中午我會給叫人給你送飯的，沒大人在你别自己動火。”

　　葉十一無動于衷，繼續制作@#￥@@

　　“葉空，葉十一！聽見沒？回答我！不然你就必須跟我走！”

　　“……”

　　葉十一……葉十一一巴掌拍到桌上猛地轉頭看他：“你真的是二十歲而不是五十歲嗎？你和那個死老頭真是一模一樣，啰嗦得讓人想拍死你。”

　　少年手上搭着西裝，長身玉立的站在那裡，十分心平氣和：“所以，你聽見了嗎？不許動火。”

　　“……聽——見——了——”

　　“好。”

　　少年終于微笑起來：“那拜拜，我們下午見，如果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會帶回來。”

　　這一瞬間沒有陽光的玄關處都好像突然升起了一輪太陽。

　　葉十一看得手更癢了，轉回腦袋繼續做她的糖水。

　　關門聲響起。

　　洋房裡徹底安靜下來。

　　三分鐘後，葉十一喝光了她的糖水，去把杯子洗了。

　　十分鐘後，葉十一開始到處巡視。

　　三十分鐘後，葉十一從二樓儲物室裡搬出來一架高高的梯子。

　　一個小時後，葉十一把梯子放到了後院的圍牆下面，喘了半天氣，然後開爬。

　　·

　　一個半小時後，臨時回家到處找人沒找着的溫璨開門一腳踏入後院，一眼就看見了圍牆上趴着的一隻小壁虎。

　　溫璨：……

　　“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