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好了
屋裡傳出「哐啷——」一聲。
朱夫人似乎摔倒了。
江承雪和周澤勛站在院子裡面沒有進去看,屋裡的咳嗽聲斷斷續續,江承雪心裡想著小丫呢,還有小小子呢,他們為什麼沒有聲音?
朱白茅和四丫回來得很快。
朱白茅背著藥箱子跑得比四丫還快,也是一身邋遢,戴著面巾,渾身散發著藥粉和其他味道的混合味兒。
「姑奶奶喲,您可來了!」
見了江承雪,朱白茅老淚縱橫,也不客氣,將藥箱往閨女手中一塞,撲到麻袋上解繩子,就好像裡面裝著金銀財寶,一邊嘴裡還喊著:「四丫,你娘呢,趕緊準備熬藥了!」
周澤勛道:「掌櫃的,你還是先進屋去看下夫人吧,聽著好像摔倒了。」
朱掌櫃聽了一愣,從地上爬起來往屋子裡跑,四丫抱著藥箱跟著跑進去。
周澤勛蹲下身將兩個袋子上的麻繩解開來。
過了幾分鐘朱掌櫃又出來,道:「沒事,累了,昏過去了,睡一覺就好。」
在兩個麻袋裡面扒拉一遍,又悲又喜地連連點頭:「有救有救……」
朱掌櫃選了十來味草藥簡單處理估量的重量之後,又對四丫交代了一下怎樣煎熬。
然後進了那個傳出咳嗽的屋子轉了一圈,雞血失效了一樣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來。
沖著江承雪周澤勛二人擺擺手:「你們離我遠點,面巾不要摘。」
然後在院子裡的小凳子一屁股坐下,累得雙目放空。
屋裡的咳嗽聲斷斷續續,將朱掌櫃放空的眼神拉回。
「你們聽到啦?能求你們不要說出去嗎?」掌櫃的哀求道。
隨後便知道了為什麼掌櫃的要將生病的孩子藏在家裡。
官大人要求家家戶戶把生了病的人送到南城門的治療營去,所有的病人和大夫都集中在那裡。jj.br>
然而,那哪裡是給活人治病的地方啊,人一丟進去,每天就喊著領湯藥就是了,要是爬不起來那就別領了,等死吧!
再說那葯,就是胡亂熬點,有啥熬啥,這個時候哪還有葯啊!就死馬當活馬醫。
死了之後自有人將屍體拖出去燒掉,甚至有些還在喘氣的都……
朱掌櫃不捨得孩子,院門一關,就死熬。他等最後一線希望,等著江娘子來送葯。
「唉,江娘子,也不曉得你手頭還有多少草藥,這病啊……如今雲州四個城門都鎖死了,誰都別想跑,就算跑出去也是一槍戳死。反正要是這病壓不下去,雲州怕是要變成死城了。」
隻有奮戰在最前線的大夫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朱掌櫃眼中透著絕望。
這病太厲害了。
江承雪道:「掌櫃的,我聽你的意思,隻要有足夠的草藥這病就能治?」
「老夫醫術不精,倒是琢磨出一個配方來,但救死救活也看命,救得回幾個我也不知道。」
說完又悲傷地看向屋子,「我小丫已經沒了,小兒子灌藥活下來了,人也不靈光了,一天大半時間都在睡覺,三丫現在也是半條命能不能活還兩說……」
猶記得一兩個月前第一次來這藥鋪還跟朱掌櫃你來我往地討價還價,那時候朱掌櫃雖然有些擔憂但精神矍鑠,後院裡他的老婆抱著兩歲的兒子,三個懂事的女兒在幫忙研磨藥丸……
江承雪按下心頭的悵然,跟朱掌櫃仔細打聽了一下這個瘟疫的癥狀傳播方式等。
朱掌櫃道:「你們沒事就不要外面逛,等下喝點葯再走。薛大善人家都害怕了,現在也不送葯不施粥了。唉,現在死掉的人多了,糧食倒還寬裕了些,還能多給那些難民一口吃一口喝。」
「城外難民,他們活下來的多嗎?」
「多啥啊,都是命賤的活下來了,大部分都死了。哦,對了,我聽說這幾日知州大人要挨家挨戶地查,那些病了的都要拖出去,你們自己回去注意點,不要跟那些官兵挨近了,誰曉得他們挨過誰。」
「那你們家——」
江承雪著急道。
「我跟官人交了銀兩告了假,等藏過了官兵的搜索我再回去熬藥水,唉,瞎糊弄,那藥水是個人都會……」
朱掌櫃的無精打采。
兩人各喝了半碗葯,告別了朱掌櫃心情沉重地往家裡走去。
「我們回去讓爹娘他們都搬到最裡頭宅子去,我跟你住最外頭宅子。」
周澤勛道,他們才和患了瘟疫的同處一個院子,按照朱掌櫃的說法,如果真的沾染上了,快的當晚上就開始發燒,慢的,等個四五天也就看出徵兆來了。
他們不能冒險把病害傳染給家裡其他人。不如先在宅子裡面呆個五天,沒事了再說。
江承雪表示同意,正好趁著這幾天把空間裡面好好折騰一下,儘可能多的囤些草藥。
結果還沒有走進桂花巷就聽到周春芽在大聲痛哭。
兩人一驚急忙往家裡跑,就看到周伯路從院子裡面衝出來。
「你們快回去,我出去一趟!」
然後就擦著江承雪和周澤勛的身子過去了,兩人都沒來得及避讓。
周春芽和周通也從院子裡面追出來,滿臉恐懼,周春芽還一臉的淚水。
「春芽,出什麼事情了!」
「大哥——!」
姐弟兩個一看許久沒有見面的大哥,都哭著衝過來擁抱在一起。
這下可好,也不用隔離了。
「大哥,娘和我去井邊打水,走到半道就衝出來一個人和娘撞在一起,那人一口血吐在娘身上了,後面追趕的官兵拿著長槍就把娘和那個人一起帶走了!咋辦啊!娘她又沒有病!」
江承雪腦子嗡嗡一響,和周澤勛對視一眼,娘親被帶去哪裡了不言而喻。
朱掌櫃的說,那裡說是治病的營地,其實就是關死人的,進去的目前還沒有一個走出來呢!
周春芽哭著就要去追自己爹,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周澤勛臉色一黑,讓姐弟兩個都進屋裡面去。
周春芽和周通這才發覺許久沒見的大哥變得不一樣了,以前家裡誰都當小朋友一樣哄著的大個子,忽然猶如天神,一個眼神就叫兩姐弟嚇得忘記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