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緊張焦急的看著孕婦，沒有注意到陳廣的異樣。

　　陳廣後退的動作被西醫協會的人攔住。

　　「副會長，揚名的時候到了。」

　　「對啊，不能再讓那小丫頭搶你的風頭了！」

　　「不行。」陳廣抗拒道：「這裡不是醫院，沒有手術室，她的情況危險，一旦沒控制住……這麼多人看著。」

　　他陰沉沉目光掃過看台上的觀眾，再次搖搖頭：「我沒有把握。」

　　「副會長！不管如何，姿態要做足啊！」

　　「對啊，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中醫協會的人出風頭！」

　　報社記者衝過來，攝像機對準，操場中央，萬眾矚目之下，葉柔扶著孕婦，手上衣服上沾滿鮮血。

　　眼見記者都被葉柔吸走了注意力。

　　西醫協會的人焦急道：「副會長，您還在等什麼呢！」

　　「現在不上去就來不及了。」

　　「不能讓葉柔搶走全部風頭，哪怕上去做做樣子，明天報紙頭條不能是葉柔啊！」

　　他們說的有道理，但陳廣就是邁不出那一步。

　　陳廣盯著下體不斷流血的孕婦，臉色煞白。

　　三十年前，他面對大出血的母親，因為年幼，不懂治病救人，慌亂無助，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死在床上。

　　三十年後，他仍舊邁不出那一步，這次攔住他的是名譽、身份、其他人的目光。

　　他沒有把握救下人。

　　沒有把握的手術，失敗的可能性很大。

　　他是西醫協會副會長，A大醫學院教授兼副院長，他不能失敗，也不允許失敗。

　　隻要不上前，就不會失敗。

　　陳廣捏著拳頭，直愣愣看著操場中央，腳下如生了根，任由其他人怎麼說，不動一下。

　　看台上的觀眾議論紛紛。

　　「肚子這麼大，孩子估計有八九個月了，最好是儘快送到醫院引產！」

　　「你說的容易，離著最近的醫院，開車過去都要半個小時，孕婦這個情況，趕過去根本來不及！」

　　「這麼多醫生，沒有一個能救她的嗎？」

　　孫白情站在看台上，鵝黃裙子翻飛，她嚼著嘴裡的奶糖，黑亮到瘮人的大眼珠掃過立在一旁的陳廣，嘿嘿一笑。

　　她出聲道：「陳廣是婦產科醫生，他一定能救下這名孕婦！」

　　女孩聲音如久旱逢甘霖，看台上焦慮擔心的觀眾忽然被點化了。

　　「沒錯，隻有陳廣能救她！」

　　「陳廣！」

　　「陳廣！」

　　看台上觀眾瘋狂喊陳廣名字。

　　報社的記者聽到看台上觀眾大喊，連忙帶著攝像師找尋陳廣所在的位置。

　　「陳廣在這！」

　　記者一窩蜂擠過去。

　　「陳副會長，您為什麼在這裡不上去救人?」

　　「這名孕婦是你的病人，為什麼現在是葉柔在救治？」

　　「你站在這裡是不敢過去嗎？」

　　記者說話犀利刺耳。

　　陳廣拳頭收攏，額頭青筋跳個不停。

　　西醫協會的人再也顧不及副會長的名字，當即表示道：「陳副會長是在思索治療方案，他馬上就過去！」

　　形勢逼人，已經容不得陳廣拒絕了。

　　看台上的觀眾、報社的記者、西醫協會的成員，所有人期待的目光化成一雙雙無形的大手，推著陳廣走上前。

　　看台上的觀眾見陳廣動了，掌聲雷動。

　　「她有救了！」

　　「陳廣肯定沒問題。」

　　「讓葉柔滾開，不要打擾陳醫生救人！」

　　「葉柔快滾！」

　　「利用病人出風頭，真是夠了！」

　　「葉柔滾下去！」

　　全場觀眾大聲為陳廣叫好，咒罵葉柔。

　　操場中央，孕婦死死扣住葉柔胳膊，指甲用力到泛白。

　　「醫生，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這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懷上的，我不能沒有他！」

　　孕婦聲音悲泣，字字帶血。

　　葉柔握住她的手，保證道：「有我在，你的孩子不會出事。」

　　孕婦靠在葉柔懷裡，被葉柔周身香氣包裹。

　　她分辨不出是什麼味道，隻覺得很安心，很舒服。

　　孕婦緊繃的情緒得到緩解。

　　葉柔正在思考止血方案，忽然一隻黑色大手伸過來，猛地推開葉柔！

　　「滾開！」

　　葉柔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腳下踉蹌，險些帶著孕婦一同栽倒。

　　她站穩身子，驚愕看向推她的人。

　　赫然是孕婦的丈夫，他橫眉怒目道：「我媳婦不是你作秀的工具，滾開！」

　　葉柔剛要解釋，男人已經伸手把孕婦搶了過去。

　　他轉頭露出一抹諂媚的笑，豆大的汗珠順著他黝黑面龐滾落，「陳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媳婦！」

　　陳廣面無表情點點頭，沉聲道：「先把她放平。」

　　「好！」男人立刻配合行動起來。

　　眼見他們竟隨便把孕婦放在地上，葉柔出聲阻攔：「孕婦現在不能受涼！」

　　跟著陳廣走上來的西醫協會成員擋住她。

　　「不要妨礙陳醫生治病救人！」

　　「沒錯，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你負責啊！」

　　葉柔擰眉，不悅道：「這名孕婦當務之急是止血，你們……」

　　西醫協會的人打斷她的話：「這些我們都知道，不用你教，請你退後，不要影響陳醫生！」

　　葉柔還要說什麼，忽然一隻手扣住她肩膀。

　　她轉頭看過去，攔住她的是中醫協會會長丁自春。

　　他沖葉柔搖搖頭，將她拽到了一邊。

　　兩位副會長也跟著圍上來，站在葉柔身側。

　　葉柔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但現在救人要緊。

　　她剛一動，趙驅寒伸胳膊擋住了她的去路。

　　「小丫頭，勸你不要過去，小心西醫協會的人救不回人，把鍋甩在你頭上。」

　　趙驅寒說話陰陽怪氣，但不乏對葉柔的關心。

　　王新朝也安慰葉柔道：「別擔心，陳廣雖然傲氣，但到底有幾分本事，他尤其擅長婦產科，不會讓孕婦出事的。」

　　兩人安慰的話，並沒有放鬆葉柔的警惕。

　　「你們為什麼幫我？」

　　她擅自挑戰陳廣，給中西醫協會帶來大麻煩。

　　這三位會長初見時對她態度冰冷，怎麼這麼快就變了一張面孔？

　　丁自春扯出一抹自認為和善的笑容，「你師父是……」

　　他的話沒說完被一聲怒吼打斷了。

　　眾人齊齊看向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