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小巷，霓虹燈閃爍，大多是理髮店、按摩店，名字不一，唯一相同的是，店內皆亮著曖昧紅燈。

　　店門口站著些妙齡女郎，身穿從港城流行來的服裝，露肩弔帶、牛仔緊身短裙、黑絲襪、玫紅色高跟鞋……半靠在店門口，紅唇叼著香煙，曖昧目光掃過每一個走進小巷的男人。

　　程剛是警察，還是專門負責刑偵案件的警察，對這種地方最熟悉不過了。

　　眼見江辰要下車，他一把拽住人：「你要進去？」

　　江辰「嗯」了一聲。

　　程剛頭皮青筋猛跳，提醒他道：「江辰，我是一個警察。」

　　一聽這話，江辰明白了，他冷笑：「你也跟我一起進去。」

　　說完，他推門下了車。

　　程剛眼見人要走遠，一咬牙開門追了出去。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江辰犯錯誤，必要時候，就拷了他。

　　「砰！」車門被匆忙砸上。

　　在車後座睡得東倒西歪的兩人被驚醒，茫然擡擡頭看看四周。

　　高明擦掉嘴邊口水：「到了？」

　　孟關推了推眼鏡，迷迷糊糊看向外面：「應該是到了。」

　　「總算是到了。」高明伸著懶腰，見前排沒人，納悶道：「江哥他們人呢？」

　　「應該是出去辦事了。」孟關困的腦袋發懵。

　　兩個大男人擠在後座，手腳縮著，睡得格外不舒服，他揉了揉酸疼的肩頸，推開車門，下去伸了個懶腰。

　　涼風一吹，孟關清醒了些，看著面前的小巷子，微微眯眼：「這什麼地方？」

　　高明是混子，對這些下九流的東西在熟悉不過，胳膊搭在車頂，嬉笑道：「孟哥，你沒來過這種地方？」

　　孟關不肯露怯：「誰說我沒來過。」

　　他壯著膽子邁步進去找人。

　　高明三步並兩步追了上去，笑的有些不懷好意：「孟哥，勞煩你帶兄弟見見世面。」

　　兩人也先後進了小巷。

　　小巷地處偏僻，年久失修，老鼠逃竄、廢棄水管滴滴答答流著水、路上遍布泥濘水坑，倒映著曖昧紅光。

　　皮鞋踩過水窪，攪亂一灘渾水。

　　江辰身材高大，英俊陰騭，走進紅燈區，引來一眾女人側目，但他給人的感覺太危險，竟無一人上前搭訕。

　　反倒是程剛，長相憨厚老實，一進去便受到了格外熱情的歡迎。

　　女人們像是花蝴蝶一樣撲上來，對著程剛上下起手，更多打聽的卻是江辰。

　　「大哥，那個小哥你們一起的啊？」

　　「你們來我這。」女人湊近程剛耳邊，嗆人香水味靠近：「不收你們錢。」

　　年輕的女孩濃妝艷抹，湊的極盡，聲音曖昧勾纏。

　　程剛像是誤入女兒國的聖僧，高舉雙手，似是生怕碰到些不該碰到的身體部位，額頭青筋猛跳，大聲呵斥道：「都離我遠點！」

　　「你，就是你，手從我褲兜裡拿出去！」

　　「還有你，這位女同志，你口紅蹭我衣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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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程剛終於擺脫掉糾纏，追上江辰，身上衣服亂了，臉上還帶著明晃晃的唇印、香水味濃的嗆人。

　　江辰擰眉，語氣冷漠：「離我遠點。」

　　程剛被江辰嫌棄，氣的恨不得蹦起來：「我這樣是誰害的？」

　　「你等著，我回去就和葉柔告狀。」

　　江辰垂下眼皮，目光幽冷。

　　程剛一時啞然，不敢再叫囂。

　　又跟著江辰往巷子深處走遠了些，見江辰沒有停下的意思，終於按捺不住問道：「江辰，你來……」

　　江辰停下腳步：「到了。」

　　程剛跟著停下擡起頭，霓虹小燈圍著的字，赫然是「郝美按摩店」。

　　江辰大跨步進去，程剛見他真的進去，一咬牙也跟了進去。

　　這家按摩店沒有亮著曖昧的紅燈，但室內光線也不亮，昏黃燈光黯淡，看起來格外壓抑。

　　守在門口的女人見到兩人，扯了一抹笑迎上來：「對不起兩位大哥，今天不營業。」

　　江辰淡聲道：「我找崔鴻飛。」

　　女人一聽，略帶生疏僵硬的笑驟然變得自然，眉目舒展開：「你就是鴻飛說的朋友吧，他在樓上等你。」

　　女人領著二人上樓。

　　樓上光線更暗，一個個小房間黑著燈，半開著門，像是巨獸張開的大嘴。

　　穿過一個個小房間，一直到走廊盡頭，女人停下，敲敲門：「鴻飛，你朋友來了。」

　　歡快腳步聲砰砰響起，門被從裡面猛地拉開，探出一張程剛格外熟悉的臉。

　　「猴子？！」程剛驚詫：「你怎麼在這？」

　　「程哥，你也來了。」猴子推開門，示意二人進屋。

　　門一關，程剛再也等不及，忙問道：「你小子怎麼跑津市來了？上次在常家村一別，我以為你小子回老家去了。」

　　正是當初在大河村，為了找妹妹，把自己賣給賭場，被江辰幾人救出後，又被王麻子哄騙將其放走，險些闖出大禍的猴子。

　　他為了找妹妹，心甘情願做了卧底，跟程剛保持單線聯繫，最後成功配合警方端掉了常家村。

　　常家村事後，江辰讓人帶走猴子，程剛就再沒了他的消息。

　　以為猴子是沒找到妹妹，放棄找人回老家了，萬萬沒想到又在津市見面了。

　　舊友相逢，程剛大喜過望，上下掃一圈，滿意點點頭：「不錯，壯了，人也長高了。」

　　猴子父親是個賭鬼，家裡有點錢就拿去賭，猴子和他妹妹整日餓肚子，長期營養不良，頭髮都是黃色的，人也乾瘦，這才叫他猴子。

　　現在人壯了不說，一捏胳膊竟然有肌肉了，雖然和程剛這種比不了，但到底是有了，不像以前一樣乾瘦。

　　猴子抓抓頭，不好意思笑道：「剛來津市那段時間，去碼頭扛了幾天貨。」

　　程剛看看他，再看看江辰，「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倆誰跟我解釋解釋？」

　　猴子主動道：「還是我來說吧。」

　　他一直在找妹妹，昌渡鎮王麻子、京市常家村都沒有他妹妹的身影……

　　猴子一度想要放棄了。

　　直到江辰從常家村賬本裡發現，除了往山區賣人之外，他們每月還會固定去一趟津市。

　　賬本上是這樣寫的：某年某月某日，津市，入賬3000塊。

　　某年某月某日，津市，入賬420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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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款項是這樣記錄的：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山區，兩個牛奶糖，入賬600塊（人販子用牛奶糖代指年輕女孩）。

　　相比較之下，津市這筆數額巨大，但未標明清楚的款項，便格外奇怪。

　　王麻子也會往境外賣人，所以他的上線其實是從西南一直到邊境地帶。

　　常家村也同樣如此，聯想到津市臨海，有大量港口。

　　江辰當即便猜到，他們可能是在利用船隻走私人口。

　　猴子為了找妹妹義無反顧來了津市，前段時間，他終於發現一些線索。

　　程剛終於機靈了一次：「李銳不僅走私文物，他還涉嫌拐賣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