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沒事的。」劉玉堂語氣輕鬆，見小徒弟趴在配藥台上不起來，笑道：「快起來，師父沒事。」

　　葉柔緩緩擡起頭，扯出一個非常僵硬微妙的笑。

　　「師父，我闖禍了。」

　　「你能闖什麼禍。」劉玉堂不以為意，見她還趴著，招呼她起來，「我已經知道這兩種藥片裡摻了什麼毒了。」

　　葉柔搖搖頭，不肯起來。

　　「師父，我這個姿勢趴著挺舒服的，您說吧。」

　　劉玉堂無奈，但見她不肯起，縱容一下，拿起兩種藥片講述道：「白色藥片是曼陀羅磨成粉製成的藥片。」

　　葉柔擰眉：「曼陀羅是鹼性毒藥材，過量服用的中毒癥狀可使人產生幻覺、意識模糊、行為異常、言語混亂，嚴重時會導緻長期認知功能障礙。」

　　劉玉堂滿意點點頭：「記得不錯，確實如此。」

　　葉柔：「那師父，黃色藥片裡是什麼？」

　　「天仙子。」劉玉堂轉身從身後葯櫃裡拿出一株已經幹掉的藥材。

　　沒有什麼味道，葉柔剛想碰觸，劉玉堂擋了她一下。

　　「你別碰，有毒。」

　　柔丫頭懷孕，要處處小心，這種有毒的植物，劉玉堂絕不允許她接觸，哪怕幹掉藥效散了大半也不行。

　　葉柔收回手，趴在紅棕色配藥櫃上仔細看。

　　天仙子花瓣像是一口開口向上的鐘，白色花瓣上遍布紫色脈絡，有些像是血管。

　　「天仙子具有麻醉、鎮靜和產生幻覺的作用，在古代多用於治療肝臟疾病、哮喘、癲癇……但它毒性極強，過量服用會導緻神志不清、記憶力減退、行為異常，嚴重時可能導緻長期心智退化。」

　　劉玉堂盯著兩種顏色的藥片打了個寒顫。

　　「下毒的人心腸太歹毒，藥片裡兩種藥材含量微小，不會立刻發作，毒素長期積累，會無聲無息要了這個人的命。」

　　劉玉堂說完，隻見小徒弟低頭盯著兩種顏色的藥片，聲音緩緩問道：「師父，如果一個人長期服用這種藥片，心智已經退化為六歲兒童，有救嗎？」

　　「無藥可救！」

　　劉玉堂將兩種藥片用油皮紙包起來：「如果是當下服用，急救催吐、洗胃尚可以治療。如果長期微量使用，毒深入五臟六腑，救不回來了。」

　　葉柔手指倏一下收緊。

　　程慧、黃教授……

　　藥房裡，藥材味道刺鼻，熏的葉柔腦袋疼，一想到溫柏表面光風霽月，背地裡竟常年給恩師下毒，葉柔腸胃翻滾，隱隱想吐。

　　在一片寂靜中，劉玉堂忽然道：「除非……」

　　葉柔眼睛一亮，急切道：「師父，除非什麼？」

　　劉玉堂沒有賣關子，順著鬍子，慢悠悠道：「你的十全大補湯。」

　　葉柔眼睛炸亮，一下子明媚起來。

　　「師父，我知道了！」

　　她竄下配藥台，風風火火跑走。

　　劉玉堂剛要追出來，想看十全大補湯製作過程，忽然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聲音響起。

　　他循著聲音低下頭。

　　當初拜託老周，特意打的格外厚實的木頭配藥台，在他目光注視下，從小柔剛剛趴過的位置為中心，蛛網似的裂紋，快速向四面八方裂開。

　　「轟！」

　　檯子斷成兩半，檯面上配藥工具砸了一地。

　　「柔丫頭，看你乾的好事！」

　　「造孽啊！」

　　——

　　葉柔直奔內院書房，從書桌下的小櫃子裡找出一木頭盒子，打開一看，裡面赫然是十二枚烏黑拇指大的藥丸子。

　　系統獎勵的玉葫蘆，每年能產生三滴靈泉。

　　第一滴靈泉，葉柔用來熬制十全大補湯，改善了家裡人的體質。

　　第二滴靈泉，她混在水裡，澆在了花園的土地和小池塘裡。

　　畢竟靈泉能夠豐饒土壤，花園裡幾個長輩，在裡面種了不少蔬菜、藥材，滴上靈泉能讓植物長得更好。

　　第三滴靈泉，她做成了藥丸，準備在江辰受傷或是家裡的長輩突然生病時，給他們服下一枚。

　　葉柔取了其中四個藥丸，塞進了小包裡。

　　靈泉藥力剛猛，程慧中毒淺，一枚足矣，剩下三枚都是給黃教授準備的。

　　隻是要如何避開溫柏，把四枚藥丸給程慧？

　　葉柔左思右想，也沒琢磨出一個好辦法。

　　遇事不決找江辰。

　　這段時間，江辰一直在忙隔壁院子修繕的事。

　　兩個院子相連的牆上，開了個供人出入的小門。

　　葉柔出了內院，直奔小門。

　　「嗷嗚！」

　　「喵嗚！」

　　小灰灰叼著富貴，撒開四肢跑向葉柔。

　　這兩小隻，吃了十全大補湯裡的肉和骨頭，模樣也發生了變化。

　　小灰灰體型大了一圈，原本黃褐色的眼瞳中多了一絲綠色。

　　且葉柔總覺得，小灰灰彷彿變聰明了很多。

　　富貴作為一隻瘦小的橘貓，吃了肉塊後，比之前胖虎了些，皮毛更加柔順，整個貓像是橙黃色小太陽，軟乎乎毛茸茸。

　　小灰灰叼著竹筐，乖巧立在葉柔身側。

　　它似是察覺到葉柔有了身孕，沒在像以前一樣，冒失的撞向葉柔。

　　富貴橘黃色的小腦袋從巴掌大的竹筐裡探出來，模樣呆萌。

　　葉柔揉揉狼頭，順順富貴腦袋上的絨毛：「你們想跟我一起？」

　　小灰灰黃綠色瞳孔炸亮，叼著富貴，激動在原地轉了一圈，尾巴高高翹起。

　　葉柔明白了，笑道：「好吧，帶你們一起。」

　　她推開小門，進了隔壁院子。

　　這院子自收回、翻修，葉柔一直沒來看過。

　　這時候乍一看，目露驚艷。

　　太漂亮了！

　　這邊院子偏向於景觀，長廊、假山、湖心亭……

　　一看就是周爺爺手筆，他格外愛蘇式園林建築，畫設計圖的時候，參考了南方園林風格建造，山水相融，處處成景，豪邁中不失精緻。

　　走過長廊，葉柔一眼見到了江辰。

　　服用了靈泉後的男人體魄更加強健，五官更加英俊鋒銳，深邃漆黑的瞳孔，像是草原上最兇悍的狼群首領，隻一眼便看的人遍體生寒。

　　站在江辰對面的周餘慶，隻覺得江小子越來越深不可測了。

　　他安安靜靜看著設計圖，呼吸輕緩，黑的不透光的眼睛看不出一絲漣漪，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內院沒有圍牆。」

　　周餘慶爭辯道：「這裡有圍牆會破壞整體和諧！」

　　江辰黑沉沉眼睛轉了過來，裡面清晰倒映出周餘慶的影子，不容置喙道：「必須要有圍牆。」

　　周餘慶辯解的話被噎回去。

　　「江辰！」

　　溫軟聲音一響，周餘慶眼看江小子一怔，冰塊似的臉倏然融化，黑沉沉的眼睛亮了。

　　「……臭小子，竟然還有兩副面孔。」周餘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