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人間三大險境
季桑寧呢喃一聲。
那是季暮秋與季初夏,替他求來的種子。
因為一直不知道有什麼效果,便被季桑寧擱置了。
這些天也一直沒有想起來過。
可是此刻它靜靜漂浮在季桑寧面前,散發著柔和的綠色光芒,那光芒中,充滿了生機與希望。
令她緊閉房門,拉緊窗簾顯得無比陰暗的房間,都充滿了一種蓬勃的綠意。
那種綠意,無端撫平了她的焦躁不安與陰鬱。
光芒籠罩在神石之上,恍然間讓季桑寧覺得神石上的裂紋,好像在修復......
她猛地起身,雙腿跪坐在地上,因為動作太過劇烈,甚至將桌上的水杯打翻在地,碎掉的玻璃紮穿了她的腳心,鮮血混著冷水,打濕了地毯,她也毫不在意。
隻是靜靜地捧著神石,嘴唇顫抖,漆黑的眼眸裡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以及期冀。
那枚種子好像在一點點融化,最後直接紮根在神石上,眼睛一眨,它完全融入了神石裡面。
裂紋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修復。
不是她的錯覺。
季桑寧近乎虔誠地看著這一幕。
她這短短的前半生,沒有信奉所謂的神明。
可這一刻,她多麼希望神明還在,賜予她希望。
轉眼間,神石上的光芒被盡數修復,恢復了以往的完整,也有了一絲光澤,但是相比從前,還是暗淡無光。
「晏玄?你在嗎?你醒過來了嗎?」
她沙啞地開口。
可是蓬勃的生機在這一刻消失了,若非神石被完全修復的話,她甚至會以為先前那一幕是錯覺。
房間裡,也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空蕩蕩的。
種子消失了。
神石被修復了。
可
晏玄,依舊沒有回來。
手心的神石,隻是一塊不再流光溢彩的死物。
先前她澎湃的希望,此刻一點點冷卻,好像就連體內的血液,都開始凍結。
她就這樣靜靜捧著神石發獃。
最後又靠著桌角睡了過去。
「在房間裡。」
玄空帶著典獄長前來。
典獄長此次前來,是找到了龍鳳棲息之地的消息,不曾想季桑寧依舊習慣性把自己關在房間。
看來那日,她並非是完全恢復了。
隻不過在強撐。
「我可以進去?」
典獄長站在房門前,有些猶豫。
「有事相商,不用拘禮那麼多。」玄空搖了搖頭。
如果能找到那個地方,對季桑寧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希望,說不定她能打起精神,恢復從前的模樣呢。
不能像現在這樣壓抑了。
典獄長點點頭,敲了敲房門,沒人回答。
與玄空對視一眼後,他讓開了身子。
玄空便打開了房門。
房門一開,二人敏銳的嗅覺便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床邊的矮桌旁,季桑寧跪坐在地上,頭枕在矮桌上,一隻手握著神石。
好像是睡著了,卻又像是根本不關注外界的事情,所以閉著眼睛不願意睜開。
地上是玻璃碎片,一塊還插在她的腳心。
地毯上的鮮血甚至還沒來得及幹。
「狗徒弟,你到底是要鬧哪樣!」
玄空見狀,又是怒又是擔心。
典獄長動作比他快多了,風一樣就上前,把季桑寧抱到了床上。
腳上的玻璃碎片,扯出來的同時,她傷口就已經癒合了。
季桑寧睜開眼,抓住了典獄長的袖子。
「晏……是你。」
眼裡的光芒,從璀璨,到暗淡,放開了典獄長的衣袖。
她坐起來,瞅了自己的腳一眼:「來找我有事嗎?」
典獄長臉上的疤痕,在這瞬間有種猙獰的可怖,彷彿充滿了落寞。
他淡淡收回手,臉上的表情也彷彿瞬息之間。
隨後是一種無事發生的冷淡。
然後玄空拉開百葉窗,便說道:「你到底要消沉到什麼時候?」
刺目的陽光瞬間灑在季桑寧臉上。
她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消沉?」季桑寧歪了歪頭:「師父,我沒有消沉啊。我真的沒事,明天我就要去將外公和舅舅接回來了。」
「你沒事?你這樣子像是沒事?」
玄空看著一地的碎玻璃。
「意外,不小心。」
季桑寧若無其事地說道。
玄空擡起手指,指著季桑寧,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隻是道:「唉…沒事就好。」
「典獄長,你呢?」
典獄長並不是那種無事登門的人。
「以後無需叫我典獄長,我已經辭了。」
「若說名字,早就忘了,吳君一向叫我三七。」
「是我從前的代號。」
典獄長淡淡解釋了一句。
不等季桑寧回話,接著說道:「龍鳳棲息地,找到一點眉目。」
「好,三七大叔。」季桑寧眼神亮了亮:「謝謝。」
這聲三七大叔,讓他典型的又悲又喜。
喜的是關係沒那麼生疏了。
悲的是季桑寧把他當長輩了。
也對……他和吳君玩到一起。
而季桑寧一向是把吳君當做長輩的。
典獄長內心是五味雜陳。
他覺得自己也許是瘋了。
又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這麼大年紀的老東西,卻對一個小姑娘心思不純粹。
不管他如何掩飾,如何自我說服……
一開始在神龍島上見到季桑寧的時候,她隻是個討人厭的死丫頭。
漸漸的,他發現季桑寧沒那麼討厭。
甚至有點,不一樣。
他會想要多去關注她,給她開小竈。
他知道不對。
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畢竟,他也沒經歷過這種感覺。
他對所謂的男女之情,就在他那一書架的小說中見過。
直到他看到晏玄的出現。
他開始理解那是什麼東西,不再是別人書中描繪的那種。
他清楚感覺到自己的不爽。
再後來,季桑寧要走。
他第一次有了爭取一下的意思,想讓季桑寧留在神龍島。
當然沒成功,季桑寧還是走了。
他也隻能當這一切隻是他漫長人生中一個五彩的插曲。
可是,季桑寧出事了。
他內心最陰暗的時候。
是在聽吳君說晏玄為了季桑寧,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那個恐怖的男人,不再陪在季桑寧身邊。
他可惡又陰暗地,在內心深處升起過隱秘的竊喜。
雖然是一瞬間,卻讓他幾乎渾身被汗水打濕。
他太可怕了。
他居然有這種惡魔般的想法。
尤其是在看到季桑寧的狀態後,他更因為自己有過那種想法而感到可恥。
真他媽混蛋啊,他想。
他有些出神,不知道怎麼和玄空一起離開的。
等回過神來,已經是十分鐘以後了。
季桑寧也像無事發生過那般,站在他面前。
典獄長吐了口氣,拿出一沓資料。
「目前查到了三個地方,也許和龍鳳棲息地有關係。」
這幾天,他也確實盡心極力在幫季桑寧查資料。
季桑寧拿過去看著上面的地名輕聲念了出來:「阿克拉斯山脈,洛菲斯冰山,孟非裂谷。」
「嗯。」典獄長點點頭:「沒錯,這幾個地方至今還未被人類登上過,常年大雪封山不說,海拔超過珠穆朗瑪峰,具體多少,還沒有人能準確的估算。」
「因此,也被人們稱作極地,或者人間三大險境。」
「無數探險隊都嘗試去探險,卻從未有人成功。」
典獄長說著自己查詢到的資料。
「這麼說,這幾個地方極有可能就是八卦圖所指的位置?」
季桑寧握著資料的手在顫抖。
「隻是猜測,畢竟還沒被人探尋過,已然藏著無限可能。」典獄長點點頭。
「等我媽媽葬禮過後,就出發。」
季桑寧臉上露出堅決之色。
不管是什麼極地險境,她一定要找到那個地方,打開那扇門。
「好,嗯……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典獄長說道。
「那麼危險,我自己去就好。」
既然是極地,季桑寧並不希望別人和一起一起去冒險。
「我無事可做,一起去也無妨。」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葬禮過後就出發。」
他擰開酒瓶喝了一口,沒等季桑寧回話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