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鎮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是她追著說他受傷那時,他本被人追殺處處防備,但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竟鬼使神差的收下了她的葯,扔了碎銀子給她。
又或者是在他命懸一線,她儘力救治他,眼中滿是堅定和認真時。
又或者是她施針脫力之時,差點被蛇咬到時。
又或者是他處於黑暗之中,拉著她的衣袖前行時。
又或者……
他說不清道不明,但看著她的目光格外的溫柔。
輕輕幫她拉了拉被子,又將她粘在臉上的一縷頭髮輕輕別在了耳後。
手指不小心擦到她的臉頰,軟軟滑滑的,他指尖燙了起來。
齊鎮站直身子,手指攥在了一起,彷彿不經意的搓了搓指尖,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屋子。
「嬸嬸,半夏太累睡著了,我沒叫醒她,你們今天就去我那屋休息吧。」他找到張靈芝說道。
張靈芝聽的心疼不已,「前陣子打狼就累壞了,這做義診更累,家裡還都要她撐著,鐵打的人也吃不消啊。」
她跟自家閨女一樣悟性不高,也沒看出齊鎮的心思,還嘟囔道:「不然早點給半夏招婿入贅吧,找個好點的男人幫她,她也能少辛苦些。」
齊鎮心底跳了跳,張嘴想說點什麼,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他有什麼資格,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當天夜裡,白半夏和張靈芝、小草睡了齊鎮的新屋子,齊鎮和白田換去了老屋睡。
白半夏這一夜睡的極香,醒來看到娘和小草都在旁邊,也沒意識到自己換了地盤了,打著哈欠出了屋。
「妹妹你……」白生明起的最早,正在洗漱,看到白半夏從齊鎮屋裡出來,驚的下巴都快掉了。
「我怎麼了?」白半夏揉了揉自己的臉,沒有髒東西,也沒有口水啊?
「你、你怎麼……」白生明壓低了聲音,快步走到她身邊說,「你怎麼昨晚睡齊鎮屋裡了?」
白半夏回頭一看門,還真是。她這才想起了,撓撓頭說:「我好像昨晚給齊鎮紮針的時候就睡著了。」
另一邊屋子白田和齊鎮起床出屋,白生明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換屋子睡了,可嚇死他了。
白半夏終於醒透了,也琢磨出二郎哥那驚訝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了。
她嗔了白生明一眼,說:「二郎哥你想什麼呢,年紀不大思想挺複雜的。」
白生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讀書讀傻了。」
「對了,我今天跟你一起去南先生家,給南夫人複診。」白半夏說。
「你昨天太累了,不休息休息?」白生明有些不忍,妹妹這麼辛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家裡多了他這個讀書人。
白半夏搖頭,「我爹娘不讓我去出攤,我醒都醒了,閑著也是閑著,而且我真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脆弱。」
「行,那咱們走慢點,你別太累。」白生明說。
齊鎮走過來,「我帶著她走,不會累。」
這就已經決定下來了,白半夏看著他問:「我昨晚睡著了,你怎麼不叫醒我?你自己拔的針?」
「叫了,你沒醒。」齊鎮眼睛都不眨的說謊。
「有那麼沉嗎?」白半夏撓了撓頭,她最近睡覺有點太沉啊,難道是這身體太差了?
她突然伸手抓了齊鎮的手,開始給他把脈,昨晚針不是她拔的,她怕出了錯對齊鎮氣血有影響。
白生明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雖然他知道妹妹是在把脈,但這抓手的動作也太自然了吧?
打死他都不相信這兩人啥事都沒有,不過他才不會多嘴,免得他們害羞疏遠了。
等把脈沒問題,白半夏才總算放心下來,但卻闆著臉對齊鎮說:「你以後不要自己亂拔針,很危險的。」
齊鎮笑起來,「好,就讓你拔。」
一家人簡單的吃了早飯,白田和張靈芝出攤,白半夏和齊鎮跟了二郎哥出門。
「二郎哥,我帶著半夏先走一步。」一出村子,齊鎮就對白生明說。
「行,你們到那邊等我。」白生明知道齊鎮功夫好,卻沒想到他話音剛落,齊鎮的手就攬了白半夏的腰,然後他就一個眨眼,兩人已經到幾米之外了,再一個眨眼,人已經在十幾米外了。
「好傢夥!」白生明感慨了一句。
不知道是感慨齊鎮這手放的真囂張,還是感慨齊鎮這帶著人「先走一步」的速度真囂張。
反正白生明有點羨慕,如果他有這本事,來迴路程能節約不少時間,就能多點時間讀書了。
白半夏和齊鎮很快到了南嶺村村口,兩人沒直接去南先生家,而是在村口等了一下。
「等給南夫人複診完,咱們去一趟姥姥家吧。」白半夏用商量的語氣和齊鎮說。
齊鎮唇角彎起來,「好。」
她以前對他很疏離,現在卻已經當自己人了,齊鎮是這樣感覺的。
兩人是生面孔,就杵在人家村口,南嶺村有人進出便注意到了他們。
實在是男子又高又俊,女子個頭也不低,而且又白又美,兩人氣質都有些不一般,莊戶人家形容不上來,就感覺這兩人怎麼都不像在地裡刨食的。
「你們是來找誰的?」一名婦人好奇的問道。
白半夏見她態度和氣,也隻是好奇,笑笑說:「嬸子,我們在等人,等我二郎哥來了去南先生家。」
「哦,你們是白家那個書生的親戚啊。」婦人眼睛亮了起來,「昨天你是不是在寶山村辦義診來著?」
白半夏沒想到義診的事傳的這麼遠,點點頭說:「每個月初七義診一天,嬸子下個月有需要也可以去看看。」
「那我現在能找你不?我知道已經不是義診時間了,我付診金。」婦人說道。
白半夏有些吃驚,「嬸子看著身體沒什麼問題,而且你們應該有常看的大夫,不用特意找我吧?」
「不是給我看,是給我家大兒媳婦,我昨天看到南夫人好了些,就問了兩句,聽說是白書生的妹妹給治的。」婦人笑起來,「我昨個兒還問白書生了,他講你在辦義診挪不開空,我心想你醫術好人又心善,找你肯定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