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半夏回了竈房,一邊看著小爐子上的葯,一邊盯著竈裡,準備燒點木炭。
前世她在野外燒過木炭,沒多少難度。村裡也有人燒木炭拿到鎮上賣,幾乎家家都會燒,隻是這個季節都是直接用木柴,冬天才會燒點炭生了火盆子放屋裡取暖。
很快她燒紅了兩個木棒,從爐膛裡夾了出來。
「閨女你在玩火?」張靈芝進來看到叫起來。
白半夏一頭黑線,「娘,看不出我在燒木炭嗎?」
「這個天燒什麼木炭?」張靈芝不解。
老太太聽了動靜,拿這正在納的鞋底子沖了進來,「玩什麼火?仔細把竈房給我燒了,滾出去玩!」
她罵著就想拿鞋底子打白半夏,但大概想想才拿了白半夏兩文錢,到底停住了。
「我在燒木炭,晚上吃飯要用。你們別添亂了,忙自己的事去。」白半夏又催了幾句,才把娘和奶奶趕了出去。
她把燒紅的木棒放入爐灰盆裡,仔細將灰埋好。
之後她洗乾淨手,去了老爺子那邊。
「爺爺,這兩天腿感覺怎麼樣?」白半夏一邊給老爺子紮針一邊問道。
「輕快多了,多虧了你啊,最近晚上也能睡的踏實了,你說我啥時候能下地幹活?」老爺子笑呵呵的問。
下地幹活指的是去田裡做農活,老爺子現在的身體情況肯定不行,但老人家一輩子勤勞慣了,說他不能幹活比說他病重還讓他難受。
「待會我教你一套太極拳,等你練好了,身子骨硬朗了,下地肯定比大伯都能幹。」白半夏想了想說。
「好,好,待會就學。」老爺子高興的說。
「不能急,拔了針休息半個時辰再學。」白半夏彷彿老師在教育小朋友,老爺子其實已經迫不及待了,但還是聽話的應了下來。
等白半夏從屋裡出來,一個瘦弱的身影就朝她沖了過來。
「半夏,嗚嗚嗚,我都聽說了,她們怎麼能這樣欺負你。」女孩一把抱住白半夏。
眼前的女孩是前身在寶山村唯一的好友馬小玉,比前身小兩歲,混的比前身還慘。
馬小玉出生時她娘大出血去世,別家孩子喝奶的時候她喝米湯,不到一年爹就娶了後娘,很快又生了個弟弟。
這下馬小玉更沒人管了,還總被後娘說是剋死親娘的喪門星,吃不飽穿不暖不說,還被使喚幹各種粗活。
除了慘,她這個閨蜜還有點……呃,一言難盡。
「我這不是沒事嗎?」白半夏拍拍她的背,一下子拍出來好多塵土,嗆的白半夏忍不住咳嗽起來。
白半夏嘴角抽了抽,「小玉,你這衣服多久沒洗了?」
馬小玉歪著頭想了想,「也沒幾個月,我又沒換的衣服。」
她說完神色黯淡了幾分,「半夏,我姥姥也走了,以後真的再沒有人疼我了。」
馬小玉前幾天去了楓樹村奔喪,今天才回來。
之前她也隻有姥姥、姥爺逢年過節關心一下,前兩年她姥爺病逝,如今姥姥也走了,以後是真的沒人疼了。
白半夏心底一軟,說:「你還有我。」
「半夏!」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馬小玉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小姑娘也不講究,手背一擦,再順手蹭到衣服上。
白半夏嘴角抽了抽,她真的不是嫌棄小玉,但是她一名醫生多少有些潔癖啊。
馬小玉哪都好,手腳勤快性格也比前身陽光,唯一的缺點就是打小沒人管,養的比男孩子還粗糙,別說不洗衣服了,就是十天八天不洗臉也是有過。
說直白點就是邋遢。
「小玉你別哭了,我給你打水洗把臉。」白半夏急忙取了臉盆,盛了水給她洗臉。
「不用洗了,我擦一下就好。」馬小玉說著又用袖管擦了把鼻涕。
「小玉!」白半夏忍不住叫了起來,「不許擦衣服上。」
馬小玉嘴一癟,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半夏,你嫌棄我。」
那小眼神別提多幽怨了,彷彿在說:半夏你這個渣男怎麼就變心了?
白半夏捂額直呼頭痛,不行不行,她一定要幫馬小玉改掉邋遢的毛病,給她建立全新的認知。
「不是嫌棄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想你以後更好,你洗乾淨一些看著漂亮,也不容易生病。」
馬小玉一聽不是嫌棄她,也就放心了,乖乖去洗臉了。
「把脖子也洗洗。」白半夏拿了帕子沾濕幫她洗脖子,才擦了兩下,帕子都黑了。
不用說,身上估計也很臟,可惜古代洗澡不方便,否則她一定要好好給小玉洗乾淨了。
「小玉,以後你早晚要洗牙洗臉,不要偷懶。」白半夏認真的說。
馬小玉歪了腦袋,「我醒來就得幹活,晚上忙完都能睡著,哪裡記得起來。」
「我以後經常提醒你,養成習慣就好了,不然你會變成大黃牙,一臉臟麻子,以後嫁不出去的。」白半夏嚇唬她道。
「不會嫁不出去的,我後娘說遲早賣了我換彩禮。」馬小玉沒心沒肺的說。
白半夏再次捂額,這種賣去換彩禮的能是什麼好人家?
這丫頭沒人教,根本不懂這些,還是以後慢慢教教吧。
這時三郎從外面回來,看到馬小玉就露出鄙夷之色,扯著他那公鴨般的嗓音說:「你怎麼又跟馬邋遢一起,也不嫌臭?一個肥豬,一個邋遢鬼,難怪互相不嫌棄。」
嘿,這小子兩天沒打又開始嘚瑟了。
白半夏瞪了他一眼,「關你屁事?是不是皮又癢癢了?」
「你打啊,打傷我,我就不能下地了,你看看奶奶饒不饒的了你!」三郎抻著脖子叫道。
他爹傷了不能下地了,田裡的活多,他再不能下地,大伯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不打就不打唄,今晚菜是我燒的,你也別吃。」白半夏無所謂的說。
「不吃就不吃,誰稀罕。」三郎很硬氣的說,「我有好吃的,看不上你的豬食。」
馬小玉氣的指著他罵:「三鴨子你怎麼說話的?」
「我在自己家,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三郎也不敢真惹惱了白半夏,說完就溜回了屋裡。
上次白半夏打他的傷還沒完全好呢,光想想就覺得痛。
白半夏則是盯著他的背影琢磨起來,三郎不太對勁啊,哪來的得意勁?又哪來的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