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紹鐸隻是在聽，那個姑娘不停地說，臉上還帶著笑。

　　看到這一幕，姜沁剛剛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挽住付紹鐸的胳膊，沖著那年輕姑娘笑了笑。

　　「紹鐸，這位是誰，給我介紹介紹。」

　　她故意語氣親昵，對面的姑娘笑容沉下去，臉色黯然。

　　付紹鐸看了姜沁一眼，任她挽著胳膊，「這是周東陽的老鄉，在公社下鄉，我們曾見過一面。」

　　寥寥數語，明確解釋了兩人的不熟。

　　他又道：「這是我愛人，姜沁。」

　　對面的姑娘臉色更難看了，她尷尬地點頭，「誰能不知道，今天表彰的勞模嘛。呃，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說完沒等回應，她就落荒而逃。

　　姜沁立馬鬆開付紹鐸，沒好氣地翻個白眼，「出門在外的，真不省心。」

　　付紹鐸啞然失笑，「你在說我嗎？

　　姜沁哼一聲，「說誰誰知道。走吧，都餓了，去吃飯吧。」

　　午飯安排在省總工會的食堂，所有參會人員午餐都在那裡吃。

　　兩菜一湯，夥食還算不錯。

　　吃完飯，臨走時杜薈特意提醒，讓她回去把往返火車票寄過來，她負責報銷路費。

　　姜沁記了下來。

　　杜薈又問他們什麼時候返程，姜沁告訴她明天的火車。

　　這天下午，還有一下午的空閑時間。

　　付紹鐸問姜沁想不想去看看哈市非常有異域風情的中央大街。

　　閑著也是閑著，姜沁答應下來。

　　中央大街上好多巴洛克風格的建築，置身於此彷彿到了異國他鄉，很有意思。

　　將近兩千米的街道，兩人逛了一下午。

　　到了晚飯時間，付紹鐸忽地問她，「今晚別回去吃了，好不容易來一趟哈市，我帶你去國營飯店嘗嘗這裡的特色。」

　　兩人在中央大街附近找了一家國營老字號飯店，正趕上飯點，裡面客人很多，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個座位。

　　姜沁立刻對這裡期待滿滿。

　　這麼多顧客，說明味道一定不錯。

　　姜沁把錢和票給了付紹鐸，讓他去點菜。

　　過了好一會兒，付紹鐸才回來，告訴姜沁他點了一盤鍋包肉，一盤醬骨頭，兩碗米飯。

　　姜沁立馬來了精神，都是葷菜，她喜歡。

　　視線掃過對面，她看到付紹鐸手裡攥著找回來的零錢。

　　沒等他給她，姜沁先開口，「我有個事想和你說。以後你的工資不用都給我，你自己拿一半吧。」

　　付紹鐸向她看過來，姜沁看懂了他在問為什麼。

　　「那是你的工資，不能都給我，你也有花錢的地方，比方你想給自己買點東西，給家裡人寄點錢什麼的。」

　　姜沁也是受昨天在人民公園門口遇到的那對小情侶的啟發，才想到萬一付紹鐸需要給家裡寄錢呢。

　　「我不需要給家裡寄錢。」付紹鐸忽地說，「媽有退休金，小珊有工資，家裡錢夠花。我自己也沒什麼可買的，你都幫我準備好了。」

　　說到後面，他的目光愈發柔和。

　　「那……要不以後每個月給你十塊錢零花，就這麼說定了，你不能不要。」

　　姜沁做了個自認為有點兇的表情。

　　殊不知她瞪眼噤鼻子的模樣，非但不兇，反而帶了點憨憨的可愛。

　　付紹鐸專註地看了她幾秒，之後忍不住笑了。

　　「好，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嗯，就這麼說定了，每個月給你十塊，剩下的除了生活必須外，我都攢起來，以後有用。」

　　「有什麼用？」

　　付紹鐸疑惑地問。

　　姜沁說：「家裡頭用錢的地方多著呢，當然有用。」

　　她沒法說的是，再過六七年，形勢變好可以用這筆錢做買賣。

　　現在沒法告訴付紹鐸，隻能先把錢存好，等以後他自然就知道了。

　　付紹鐸沒再多問，因為服務員把飯菜端過來了，姜沁的注意力全都被兩盤葷菜給吸引走。

　　「看著就好吃。」

　　姜沁吸吸鼻子，鍋包肉的酸甜香氣特別誘人。

　　醬骨頭色澤也很好，一看就是熬得時間夠長，完全入味了。

　　這頓飯姜沁吃得特別飽，兩盤菜的大半都被她給吃了。

　　中間付紹鐸不停地給她夾菜，姜沁感覺他都沒吃多少，全給了自己。

　　從飯店出來，姜沁摸著溜圓的肚子，強烈要求走回去。

　　她想走，付紹鐸就陪著她走。

　　兩人漫步在夜色下的哈市街道上。

　　「對了，我託人幫忙看了黃曆，正月初八那天是個好日子，婚禮在那天辦怎麼樣？你有其他想法嗎？」

　　付紹鐸突然問道。

　　姜沁正想偷偷打個嗝，被他這麼一問，嗝都給憋回去了。

　　前段時間她還在想，付紹鐸說辦婚禮是不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是認真的，還找人看了日子。

　　姜沁覺得這會兒腳下彷彿踩在軟棉花裡，輕飄飄的。

　　她聽到自己說：「好啊，就那天吧。」

　　「行，那我寫信回去，告訴媽那天辦婚禮。你也給家裡寫封信吧，告訴嶽父嶽母。」

　　這句話把姜沁從飄然中拉了回來。

　　「等等，咱們現在才寫信回去能來得及嗎？離春節沒有幾天了。」

　　「我之前已經寫過信了。」

　　「啊？」

　　「我把辦婚禮的事和媽說了，讓她提前準備。還有結婚需要買的東西，我讓京市的同學幫著借些票，等咱們回去買。」

　　付紹鐸道。

　　姜沁忽地站住了，她看著付紹鐸，嘴唇張了張，「我真沒想到……」

　　沒想到在她糾結是否真的辦婚禮時，付紹鐸已經在背後默默做了這麼多事。

　　這天晚上兩人早早就睡了，因為明天要早起趕火車。

　　行李袋比來時塞得還要滿，都是姜沁在百貨『買』的東西，好不容易才塞進去，差點裝不下。

　　她心裡暗自道，要是能放回空間等到家再拿出來多好。

　　可惜不行。

　　又是一天一夜火車的顛簸，他們終於抵達縣城火車站。

　　隊裡知道他們今天的火車，派了拖拉機過來接。

　　從出站口一出來，就看到隊裡的拖拉機停在那裡。

　　「隊長，嫂子！」

　　小李從邊上閃過來，一邊打招呼，一邊接過付紹鐸手裡的行李袋，裝上拖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