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裡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葉小瑾估摸著，是5點多出門，到這裡也已經快9點鐘了。

　　路途遙遠得很。

　　縣城裡果然很大，到處都是人來人往的。

　　賣早點的也很多。

　　葉小瑾看著到處都是踩著自行敞篷車的師傅，眼睛都看不過來了。

　　一個師傅騎過來，「坐車不？去哪裡？」

　　「不不不。」葉小瑾趕緊擺手。

　　李翠翠趕緊把女兒拉好了，生怕孩子走丟了。

　　她眼神裡滿是茫然，她這才進城，就不認識路了。

　　她平時去的大地方，也就是從村裡去鄉裡趕集。

　　「這裡真大，我都看花眼了。」

　　「瑾寶，你可要跟在媽媽身邊，偷孩子的人很多的。」

　　葉小瑾點頭，她指著一個賣包子的攤販。

　　「我們吃點小籠包嗎？」

　　一家人吃了雞蛋，雖然也能夠充饑，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又有些餓了。

　　葉志平笑道：「好，帶我們瑾寶吃點熱乎的。」

　　葉志平帶著妻女去點了兩籠小籠包。

　　師傅人好，上了三碗紫菜湯。

　　葉小瑾吃著熱乎的小籠包，蘸了辣椒醬，臉色都紅了起來。

　　「好好吃！」

　　「好吃瑾寶就多吃點。」李翠翠笑道。

　　葉志平也吃了幾個，就跟攤販聊起來了。

　　攤販看他們提著那麼多東西，好奇，「你們帶這麼多東西進城，好不方便的吧？」

　　葉志平點頭：「是啊，我們家裡有些棉花，想拿來賣掉。」

　　攤販這會兒也不忙，過去看了一下。

　　「你們這棉花確實是好，怎麼這麼大一朵，跟我手掌一樣大呢。」

　　「這棉絮又長，看起來雪白雪白的。」

　　「這確實是好東西啊！」

　　攤販表情認真地誇讚。

　　「這棉花做的衣服，可暖和了。」葉志平說著，「要不老闆你買點回去？」

　　攤販笑起來了，「我哪裡買得起唷，很貴吧？」

　　「供銷社的棉花都賣個八九毛錢一斤了。」

　　葉志平跟李翠翠商量的是，賣1塊錢一斤。

　　要是別人買得多，就便宜一些。

　　「咱們這個棉花1塊一斤。」

　　攤販眼睛瞪大了：「這誰買得起呀？」

　　他一尋思，「你們要是賣給供銷社，賺不到什麼錢，」

　　「等會兒你們就在那個糧油局外邊擺攤賣，估計有錢的人多一點。」

　　葉志平道謝。

　　葉小瑾的小肚子吃得飽飽的，打了個飽嗝兒。

　　兩個人勉強把棉花都弄到了攤販說的地方。

　　在地上解開了一個袋子。

　　布袋子裡的棉花，像是雪一樣，都蓬鬆開來。

　　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這棉花好啊。」

　　「是好啊，好大一朵的棉花。」

　　「我還沒見過這麼好的棉花呢。」

　　不少人湊過來看，揉了揉摸了摸。

　　都是十分納罕的。

　　李翠翠看這麼多人，心裡也開心。

　　她心想著，這麼好的棉花，指定很快就都賣完了。

　　可惜太陽都照射著大地了，他們還沒有開張。

　　看的人還是多，但是沒什麼人買。

　　李翠翠擔憂道：「不會一斤都賣不出去吧？」

　　葉志平也咂舌：「不知道啊，難道是太貴了？」

　　「現在供銷社八毛的、九毛的都有。」

　　「我們這麼好的棉花，賣一塊錢也不過分。」

　　李翠翠嘆了口氣，偷偷說道：「要不我們也跟供銷社一個價格？」

　　葉志平沉思了一下，「等等再說吧，這麼好的棉花，那些哪裡比得上。」

　　「要是中午還是賣不出去，我們就八毛一斤。」

　　李翠翠點頭，心裡愈發焦慮了。

　　一個中年人來了，穿著一雙蹭亮的皮鞋，停下腳步，「這棉花很不錯啊，什麼價格？」

　　「1塊錢一斤。」

　　「哎喲，這麼貴？」肖富貴似乎是很吃驚。

　　棉花反正醜的、美的都一樣，還都是一個用法。

　　他才不會因為棉花好看，就花更多錢去買。

　　「怪不得你們賣不出去，這麼貴，誰買？」

　　他這話一出來，李翠翠和葉志平都是心裡狠狠的一沉。

　　萬一真賣不出去，也白忙活了一場。

　　早上出門的時候，李翠翠還憧憬著能夠一下子全部買光呢！

　　「肖會計，買棉花？」有個上班的年輕女人，笑吟吟地開玩笑，「支持一下農民啊。」

　　肖富貴嗤笑一聲：「這棉花好是好，但是也太貴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春天了！可不是秋天嘞！」

　　「就他們這棉花，指定一斤都賣不出去，還是趁早回村裡去吧。」

　　葉志平臉色難看，沒有說任何反駁的話。

　　隻是坐在地上，可惜地看著自己那麼好的棉花。

　　眼神裡，多多少少有些難受。

　　女人趕緊道：「肖會計，你看看你，怎麼這麼說話啊？」

　　肖富貴哼哼兩聲，有些肥胖的臉上滿是不屑，「我說的就是實話，再好的棉花又怎樣？」

　　「還不是賣不出去？等到明年再賣吧！」

　　女人蹲下來看了一下棉花，「這棉花雪白雪白的，多好啊。」

　　「我正好要做春天的6斤被，我就買6斤棉花吧。」

　　「也當時支持一下你們農民了。」

　　女人穿著得體的職業裝，襯衣外邊別著一個牌子，寫著她的名字。

　　姚秀秀。

　　葉小瑾一看就知道，她是糧油局的正式員工。

　　她有這個消費能力，說明她的朋友同事們也同樣有。

　　葉小瑾眼睛一閃，趕緊招呼，「姐姐，我們的棉花可好了，你做被子肯定很蓬鬆柔軟的。」

　　「你這麼漂亮又心地善良，媽媽……我們可以給姐姐多送一斤嗎？」

　　李翠翠還愣著呢，她恍過神來，「可以，可以。」

　　「這可是我們賣出去的第一單呢，送一斤。」

　　李翠翠笑容滿面，心裡又有些擔憂。

　　剛才肖富貴的話，確實是影響到了她的心態了。

　　現在都是春天了，也確實是沒人買棉花了吧？

　　李翠翠稱了七斤棉花，用布袋子裝給了姚秀秀。

　　姚秀秀沒想到，這人還這麼樸實，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算起來價格

　　「謝謝你們了，那我去單位上，幫你們宣傳宣傳。」

　　「換季了，好多人要做新被子的。」

　　葉小瑾笑容甜美，「漂亮姐姐，你真好。」

　　姚秀秀摸了摸葉小瑾的腦袋：「你嘴好甜呀。」

　　送走兩人之後，李翠翠拿著6塊錢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她還有些期望，姚秀秀真能夠讓她的同事們也來買些棉花。

　　要是真能夠再賣掉一些就好了。

　　葉志平也是望眼欲穿，總不想帶著90多斤棉花回去。

　　可惜一個上午過去，再也沒人來問棉花了。

　　他嘆了口氣，「怎麼會沒人要棉花呢……」

　　就在他們心累的時候。

　　一個油頭粉臉的男人，一來就說要收購他們所有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