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繁怎麼好意思鬧？他害死了那麼多好同志，要不是有個好爹，早上法庭接受審判了。」

　　「誰說不是？就是眼紅人家女同志。女同志都能獲得的榮譽，他一個大男人不行，呵。」

　　「你們小聲點，被周主任聽見了，小心他給你們穿小鞋。」

　　說起周志偉這個主任大家都諱莫如深，皆眼神怪異地看著周家父子。

　　周志偉這會兒臉上的笑容沒了，黑著臉不說話。

　　半年前周繁帶隊抓捕一個連環殺人犯，不聽他人勸阻強行進入罪犯家裡。

　　沒想到殺人犯在屋裡放了炸藥，在周繁踢破房門的時候炸藥點燃，連同他和六位同志同時被炸飛。

　　三位公安同志不幸遇難，三位重傷，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殘疾。

　　隻有周繁一人雖受重傷但身體完好無損。

　　組織上對這件事進行了審查，最後結果隻對周繁進行半年的停職處理，其中周志偉出了多少力就不得而知了。

　　這次參加表彰大會是周繁剛回警隊沒幾天。

　　他自從歸隊之後，同事們都拿異樣的眼光看他，動不動就當著他的面交頭接耳，周繁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那些人在說些什麼，脾氣愈發的暴躁。

　　時不時在辦公室裡摔東西對同事甩臉子，同事避他如蛇蠍。

　　周繁聽說了蘇梅的事迹，心裡就一直在想著這事。

　　他一個正經的刑偵大隊隊長，都沒能站在表彰台上，她一個學生還是個女人憑什麼在台上接受大家的掌聲？

　　於是他故意坐到了蘇梅旁邊，想用言語奚落她一番，沒想到自己先被蘇梅給激怒了。

　　周繁一張臉清清白白的，心裡嫉妒的火焰快要把他的腦子給烤乾了。

　　要是那時他能抓到那個連環殺人犯，那他也能站在表彰台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害死同事的罪魁禍首，誰都能罵上他兩句。

　　周志偉沉聲道：「孔令同志，你說停職也太嚴重了，周繁他已經康復歸隊了，你不該剝奪一個同志為百姓服務的機會。」

　　孔令冷笑一聲，「周主任這是要把手伸到市局來了？」

　　周志偉一驚，這個帽子可扣得太大了。

　　「孔令同志不要胡說，我隻是想要說句公道話。」

　　「什麼公道話？周繁同志當眾大聲辱罵公安部剛授予見義勇為獎章的市民，試問他有何居心？情緒這麼不穩定，我讓他暫停手上的工作，去接受心理輔導是不是符合正常程序？」

　　周志偉無言以對。

　　孔令看向周繁：「周繁同志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先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到單位辦理停職手續，單位會安排心理醫生對你進行治療。」

　　「孔局，那個女人也罵了我，你怎麼不處理她？」

　　周繁不服，要不是蘇梅說他娘們唧唧的，他也不會一點就著。

　　憑什麼隻處理自己，不處理那個女人。

　　「周繁真不要臉啊，明明是他先去挑釁人家女同志的。」

　　「孔局，我剛才就坐在旁邊，是周繁同志先瞧不起女同志的，這位同志才會反擊。」

　　周圍有瞧不慣周繁的人站了出來，大聲為蘇梅證明。

　　「李超！」

　　周繁想打人。

　　李超是刑偵隊副隊，上次被周繁害死的三名同事中有一位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自那之後李超就恨上了周繁。

　　「好了，周繁，你先回去吧。」

　　周志偉拉住了往前沖的兒子。

　　事已至此，無需再爭辯什麼，多說多錯。

　　「爸……」

　　周繁不想走，今晚的宴會會有很多大領導出現，是他露臉的好機會。

　　「回去。」

　　周志偉帶著兒子走了。

　　事情是因為蘇梅而起的，可蘇梅都沒插上話，孔令擋在前面嘩嘩輸出，把對方懟得落荒而逃。

　　孔令正了正頭上的警冒，對蘇梅說道：「蘇梅你安心在這坐著，我還有事要忙。」

　　「好，你有事就去忙吧，不要擔心我。」

　　孔令走後，李超坐在了沈知秋的身邊，朝著沈知秋伸出來手。

　　「你們好，我是京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副隊長李超，很高興認識你們。」

　　-

　　沈柔拿到了廖東剛寄回來的信件，她躲在房裡看信。

　　看著看著不知道什麼原因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嗚嗚嗚……」

　　她想東哥了，可是東哥要等到她生產的時候才能回來。

　　沈柔覺得委屈，她都懷孕了為什麼自己丈夫不能陪在自己身邊。

　　「哎喲，我的小公主，你這是哭什麼？」

　　沈清秋在外面聽到聲響，趕緊進來看看怎麼個事。

　　看見沈柔再哭，手上還拿著廖東寄回來信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肯定是想人了。

　　「姑奶奶，我知道不該哭，可是，可是我忍不住。」

　　傍晚出去散步的時候碰到了一對夫妻，丈夫扶著懷孕的妻子慢慢地走著，兩人有說有笑的。

　　沈柔看著看著就看呆了，從那時開始她就開始想念廖東，這下看見信就忍不住。

　　她也想自己的丈夫陪在身邊。

　　沈清秋把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莫哭莫哭，廖東他是去保家衛國了，有他自己的使命，咱們小柔懷孕辛苦，想他了是不是？」

　　「嗯。」

　　沈柔在姑奶奶溫暖的懷抱裡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感覺自己挺沒有道理的，廖東是做什麼的處對象的時候就知道，結婚前他哥也一再強調廖東不可能一直在京市，和他組成家庭就意味著要獨自把家撐起來。

　　自己有哥哥嫂子幫忙，婆婆和小叔子也會經常來她。

　　其實她也不用撐什麼，隻要開開心心的就成。

　　「你想他就給他寫信，讓他有空往家裡打電話，聽聽聲音也好。」

　　沈清秋拿紙巾擦乾淨沈柔臉上的淚水。

　　「姑奶奶，我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鬧了？」

　　「瞎說，這是正常的情感宣洩，而且你是孕婦，多愁善感一些是正常的。」

　　「嗯，姑奶奶我沒事了，你去睡覺吧。」

　　沈柔平靜下來就有些不好意思。

　　她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羞羞臉。

　　「怎麼了？」

　　蘇梅把頭探了進來。

　　她剛從外面回來，身上的大衣還沒來得及脫，帶著一身寒意站在門口。

　　沈柔更難為情了，把頭埋在姑奶奶懷裡不敢擡起來。

　　沈清秋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背，說道：「沒事，她就是想廖東，剛才看著廖東的來信哭了。」

　　「這有啥，咋還不好意思起來，沒事哈，早點睡吧，師娘你也去休息吧。」

　　蘇梅洗漱完，穿了件淺灰色高領毛衣坐在書桌前寫記錄。

　　左邊還堆著一疊陳正元送來的賬本沒有看，右邊是衛漢風送來需要簽字的文件。

　　從表彰大會上拿回來的錦旗被隨意丟在一邊。

　　窗外不知不覺開始飄雪。

　　又是一年冬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