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蝶瘋了。

　　當晚全村的人都看見了她瘋瘋癲癲的一把火燒了胡金夏家的模樣。

　　平時李蝶就不對勁，這會兒瘋了大家一點都不奇怪，又開始同情可憐她，彷彿忘了以前是怎麼唾棄她的。

　　李蝶借著這股瘋勁，把外套脫了，身上的被毆打的痕迹清清楚楚展現在大家面前。

　　她指著胡金夏說他是強姦犯，不僅天天打她，還強迫她發生關係。

　　有了身上的傷痕，再加上李蝶瘋瘋癲癲的表現，大家信了七七八八。

　　胡金夏氣急敗壞地咆哮：「放他娘的屁，是這個賤女人自願的，開始就是她勾搭我的。」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李蝶抓著頭髮，瘋狂搖頭。

　　肖愛國把她擋在身後，憤怒地質問胡金夏。

　　「那她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你不承認是吧，那我們就去派出所。」

　　一說到要去派出所胡金夏心虛了，最開始是有那麼一兩次李蝶是自願的，胡金生死後，幹那檔子事的時候，李蝶反抗得挺厲害的。

　　大家一看他心虛的表情就知道此事八九不離十了，對著胡金夏指指點點起來。

　　錢滿福一個頭兩個大，攔下激動的肖愛國說道：「你先把人帶去醫院檢查，李蝶同志看上去不太好。」

　　肖愛國咬牙切齒地瞪著胡金夏，很想上去跟胡金夏打一架，可李蝶已經瘋到咬自己的胳膊了，他隻好先作罷，等安頓好李蝶再來和胡金夏算賬。

　　「咳咳咳……」

　　肖愛國彎腰撿起地上李蝶的外套給她披上，去沈支書家借了一輛自行車把人送醫院去了。

　　胡金夏蹲在地上唉聲嘆氣，看著燒了一半的房子，心裡把李蝶大卸八塊。

　　這個瘋婆娘。

　　聚在胡金夏外面的人群都散了，蘇梅跟著大家一起往回走。

　　蘇梅看著肖愛國把李蝶帶走，說是要送去醫院檢查，很可能要借著這次機會病退回城。

　　林紅梅小聲說道：「蘇梅，李蝶會不會直接申請病退回城？」

　　「嗯，很可能。」

　　有了今天這事，大隊怕這事鬧大，不會在病退上卡著李蝶，而且巴不得她早點走。

　　蘇梅咂了咂嘴，不得不說肖愛國這次總算長了點腦子。

　　這事和她們沒有多大關係，看完熱鬧就回家睡覺去了。

　　第二天上工的時候，大家都在說這事，一個個眉飛色舞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那個李蝶真的瘋了？」

　　「看樣子像。」

　　「胡金夏真是做虐啊，睡自己的大嫂，還把人給逼瘋了。你們看見李蝶身上的傷沒？」

　　「看見了，沒想到胡金夏是這種人。」

　　「有啥想不到的，胡金生和王來弟就不是好人，都是一家人胡金夏能好到哪裡去。」

　　……

　　蘇梅拿著籮筐從這些人身邊路過。

　　「蘇梅，你跟我來一趟。」

　　「誒，來了。」

　　蘇梅把籮筐扔給沈建軍，小跑著去找沈鴻。

　　「你騎著自行車去趟縣城醫院，看看李蝶。」

　　「我去不合適吧。」

　　「不是你一個人，和曲主任一起去。」

　　「哦。」

　　蘇梅不情不願應了一聲。

　　沈鴻瞧她表情就知道不樂意了，補充了一句：「給你算一天工分。」

　　「好啊，我這就去找曲主任。」

　　不用上工就能拿滿工分，還能去城裡偷懶，這種事以後請多多找她。

　　曲靖推著自行車等在村口，看見蘇梅來了說道：「蘇梅，咱們抓緊時間。」

　　「好嘞。」

　　為了加快速度節省時間，蘇梅勸曲主任別自己騎車了，坐她的車就行。

　　曲靖聽了她的話，然後第一次感受到飛一般的速度。

　　縣醫院門口，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風吹亂的頭髮。

　　「蘇梅啊，你累不累？」

　　「不累，曲主任咱們進去吧。」

　　「誒，進去，進去。」

　　李蝶住在二樓的病房，肖愛國一直陪著她。

　　曲靖去向李蝶的主治醫生了解病情了，蘇梅找到病房，伸著頭往裡瞧，李蝶正半靠在病床上，安安靜靜吃著肖愛國喂的粥呢。

　　看見蘇梅來了，李蝶突然發瘋掀翻了粥碗，抱著頭瘋狂尖叫起來。

　　蘇梅撇撇嘴，演戲演得還挺上癮。

　　「呵呵，我似乎不該來。」

　　肖愛國抱著李蝶，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一雙含情的桃花眼帶上冷意，斥責蘇梅道：「你出去，不要再刺激她了。」

　　「那不行，是大隊讓我來的，我得在這看著你們。」

　　蘇梅自顧自搬了一把鐵凳子在李蝶的床頭坐下，翹著二郎腿勾著唇看著對面抱著一起的表兄妹。

　　肖愛國沒有再理蘇梅，抱著李蝶小聲安撫她的情緒。

　　李蝶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可憐兮兮哀求道：「表哥，你讓她走好不好，她也欺負過我，你讓她走。」

　　「蘇梅，你欺負她做什麼？」

　　「她欠揍唄，還能做什麼。」

　　蘇梅賴唧唧地攤攤手。

　　肖愛國狠狠地瞪了蘇梅一眼，轉頭溫柔地對李蝶說：「別怕，有表哥在，她不敢怎麼樣。」

　　李蝶躲在肖愛國懷裡，身體不停地顫抖。蘇梅心中冷笑，這兩人不去演戲簡直可惜了。

　　這時，曲靖走了進來，她的臉色有些沉重。

　　肖愛國連忙問道：「曲主任，醫生怎麼說？」

　　曲靖看了看蘇梅，又看了看肖愛國，嘆了口氣說：「情況不太樂觀，李蝶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狀態很不穩定，需要長期治療。」

　　肖愛國的眼神變得更加憂慮，他低頭看著李蝶，輕聲說道：「沒關係，表哥會一直照顧你的。」

　　蘇梅一臉戲謔地說：「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表哥。」

　　她可沒錯過那對錶兄妹對視的時候，眼神中掩藏不住的欣喜。

　　肖愛國沒理陰陽怪氣的蘇梅，轉而問起了曲靖關於回城的事。

　　「曲主任，我表妹已經這樣了，不太合適再待在鄉下，我想把她送回去接受進一步的治療，不知道符不符合回城的條件？」

　　曲靖隻是個婦女主任，對回城的事不敢亂開口，她說道：「李蝶的情況回去之後我會如實和大隊彙報，至於符不符合回城條件，這事要等大隊商議過再說。」

　　「好，我懂得的，謝謝曲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