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盈盈幹活磨磨蹭蹭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大家看在同是知青的面上還會幫忙，也遭不住她次次這樣，就像是故意的一樣。

　　一次兩次就算了，每次這樣誰都不樂意再幫忙。

　　大家也是幹了一天農活，個個都累得直不起腰，誰有力氣再幫華盈盈做。

　　華盈盈瞪了一眼林穎。

　　「就你話多，咱們都是知青，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應該個鬼啊，華盈盈你臉皮夠厚的，這種話也能說出口？」

　　林穎嗤之以鼻，「你自己慢慢做吧，我們先走了。」

　　蘇梅和林紅梅早就收拾好簸箕籮筐，走出了一段距離。

　　林穎拿上自己的東西，小跑著跟上她們。

　　他們這組其他人更不會幫華盈盈，天都要黑了，大家急著回家做飯呢。

　　地裡就剩下華盈盈一個，她想跑也跑不了。

　　錢隊長發話了，誰的任務要是完不成，工分隻能拿一半，而且不能像去年那樣拖到第二天。

　　華盈盈邊哭邊幹，等幹完後天也黑了個透，地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她收拾了一下準備回知青點，走到一半被人一腳踹溝裡了。

　　「啊，是誰，誰啊。」

　　天太黑了，她什麼也沒瞧見。

　　踹她那人沒吭聲，又往溝裡扔了一塊石頭就跑了。

　　華盈盈捂著被石頭砸破的額頭，聽著遠去的腳步聲心裡一片恐慌。

　　失聲叫起了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

　　蘇梅趁這會兒大家都在家裡吃飯，摸黑去了一趟牛棚，給幾個老頭把水缸挑滿了。

　　幾個老頭累了一天了，正坐在椅子上吭哧吭哧喘氣，一看見蘇梅來了，就像看見了親人一樣。

　　「小蘇啊，我女兒給我寄了點家鄉特產，你等下拿回去吃。」

　　說話的老頭叫李山嶽，之前是很厲害的文物修復大師，後來就來了黑水縣，一待就是三年。

　　在蘇梅的記憶裡，李山嶽應該在今年年底會被國家重召回去。

　　國家準備啟動一項秘密的文物挖掘工作，李山嶽作為不可多得的高層人才加入挖掘隊。

　　後來另外幾個老頭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單位工作，也多虧了他在背後奔走運作。

　　「那李爺爺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我有個外孫女也跟你一樣大了，就是好久沒見，也不知道還認不認識我這個外公。」

　　李山嶽苦笑一聲。

　　「李爺爺，您洪福齊天，說不定過不久就能回城了，您外孫女肯定認識你的，到時候能親自聽她喊外公。」

　　「好好好，借你吉言。」

　　李山嶽和蘇梅聊了幾句，心情豁然開朗，把女兒寄來的特產都給了蘇梅。

　　蘇梅沒全要，隻拿了一點就趕著回去吃飯了。

　　半路上，她打著手電筒往回走，看見一道人影歘地一下從她面前竄過去。

　　「誰！」

　　蘇梅大喝一聲。

　　那道黑影停頓一下。

　　手電筒立馬照那人臉上。

　　「胡金夏？怎樣是你？」

　　胡金夏被手電筒的光刺得睜不開眼，用手擋著臉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嘖，一看你就沒幹好事。」

　　黑燈瞎火地從地裡躥出來，哪家好人這麼幹。

　　「你瞎咧咧啥，我不跟你說了。」

　　胡金夏臉色一變，轉身跑了。

　　生怕多待一秒就被蘇梅發現什麼。

　　蘇梅照著他倉皇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他躥出來的方向，支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隱隱約約似乎聽見人聲。

　　她想了想，身體轉了個方向往錢滿福家走。

　　胡巴從大隊長的位置下來後，剛開始是沈鴻和沈慶來一起分攤大隊長的事務，後來春耕在即，公社決定讓錢滿福暫代大隊長一職，更好領導大楊樹生產隊隊員開展春耕的工作。

　　錢滿福剛坐上桌吃飯，蘇梅就敲響了他家的大門。

　　「蘇梅，你來了啊，來來來，坐下來一起吃一點。」

　　錢滿福覺得蘇梅這人刺頭是刺頭，但幹活沒得說，要是個個女知青都像她這樣，那他的工作將會簡單很多。

　　蘇梅不是來蹭飯吃的，她把聽見地裡有人在叫的事說了。

　　錢滿福臉一肅，立即起身穿衣，拿上家裡的手電筒和蘇梅一起去地裡。

　　春耕剛開始，他也剛接手大隊長的工作，這時候要是出了什麼安全問題，他也不用再幹了。

　　叫上鄰居家的兒子，三人打著手電筒就走。

　　蘇梅走在他們身後，往白天種土豆的那塊地走。

　　「這也沒聲啊，蘇知青你是不是聽錯了？」

　　「都到這了，再往前走走。」

　　蘇梅有沒有著急下定論，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又往前走了一點，走在最前面的錢滿福突然停了下來，他哆哆嗦嗦說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三人停在那裡，屏息凝神細聽。

　　寂靜的山村夜晚，陣陣晚風吹拂，風聲嗚咽中夾雜了一兩聲細弱的求救聲。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嗚嗚嗚，有人嗎，救命啊。」

　　「哎喲，這是哪個倒黴催的掉溝裡了啊。」

　　錢滿福一跺腳，趕緊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手電筒往下一照，華盈盈灰頭土臉的坐在排水溝裡。

　　「華知青，你咋掉溝裡了啊，太不小心了。」

　　「嗚嗚嗚，哇哇哇，有人踹我，我是被人踹下來的。」

　　華盈盈看到錢滿福就像看到了親人，眼淚嘩啦啦往下淌。

　　她剛才真的嚇死了，什麼恐怖的畫面都想過，連死後自己的屍體會不會被野獸分食都想了一遍，這心啊比今天夜晚的風還涼。

　　就在她絕望之際，錢滿福的電筒照在了她的臉上，心裡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哭得跟死了爹媽一樣。

　　「好啦，別哭了，我們拉你上來。」

　　「我腳崴了，使不上力。」

　　華盈盈動了動身子，露出了腫成豬蹄的右腳踝。

　　錢滿福一看，這就麻煩了，隻好把目光看向了唯一的女生。

　　「蘇梅，要不你來？」

　　「不行啊錢隊長，這我搞不了，我還是回去喊人吧。」

　　蘇梅不等錢滿福回答就跑了。

　　「這孩子。」

　　錢滿福看著華盈盈說道：「華知青你忍下，蘇梅回去叫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