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克制與縱容
光頭被這群人盯著,知道他們打什麼主意,撐著脖子咬牙道:「在我們這行混的,講的就是個道義,我不會說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大不了就是去蹲監獄,他是監獄的常客,再加上有個獄警姐夫,一點也不怕。
孫白情示意保鏢給他一點「教訓。」
奈何這光頭嘴出乎意料的嚴,被打的鼻青臉腫也不透露一句。
王紅紅也用上了攻心技,可不論他說什麼,光頭反應始終淡淡的。
見這招也沒用,王紅紅攤手聳肩看向嫂子。
他見過嫂子逼供,隻用一根金針足矣。
葉柔站在一旁看著,散發著幽香的手絹壓住鼻尖。
寒風淩厲吹的光頭身上的糞水結了冰,惡臭撲鼻。
葉柔五感太過敏銳,長久站在這裡,這股惡臭像是拳頭猛烈砸下。
她被熏得頭昏腦脹,急於想要結束。
她上前一步,想要用魔力聲音讓光頭交代。
靠的近了,惡臭更加熏人。
葉柔臉色青白,還要上前走時,江辰拽住她,大手攬住細腰,將她摁在懷裡,目光冷冽。
「不說就永遠不要說了,全都打包送去精神病院,等他想說的時候,也沒人信了。」
江辰聲音平淡,似是在說一件極其普通的事。
光頭心臟突突地跳。
他知道什麼是精神病院。
他們這些地痞流氓經常受雇去精神病院幫忙「看管病人。」
面對不老實口口聲聲說自己沒病的病人,直接大棍子抽,反正是一群精神病,打死也沒關係。
「不,我不去精神病院!」
光頭終於慌了。
「我說,我都說。」
他激動的往前一撲,黑衣保鏢臉色青黑,齊齊往後退,生怕沾上糞水。
「雇我的人是個老頭,腿沒毛病,偏要拄個龍頭拐杖!」
於文華瞳孔驟縮。
這個細節不是認識的人根本說不出來。
他也是接觸久了才發現,李廣腿根本不瘸。
接連被趙謙和李廣兩個人欺騙,於文華終於崩潰了。
趙謙貪了福利院的錢,裝窮賣慘,每次他上門去借糧食,關了門趙謙一家恐怕都在背後笑他蠢吧?
李廣更噁心。
覬覦地契,還裝出一副施捨欣賞的模樣,讓他做惡人去江老闆工地搗亂。
怒氣沖的面容發脹,連帶著額頭的傷口都微微發紅。
「為什麼?」
一聲怒吼夾雜著恨意和怨氣,沖的這片天都陰沉了許多。
孫白情冷眼看著,隻覺得無聊。
像於文華這樣的蠢貨實在太多了,她每個都要給眼神,恐怕會被累死。
就在於文華以為自己等不到回答時,忽然一道清冷聲音響起。
「因為你太蠢還不自知。」
葉柔偏頭看過去。
池可可從車上下來,沒有靠近,目光幽冷。
「因為你相信天上會掉餡餅的好事,以為人間自有真情在,好人總比壞人多,所以你被騙被利用,全部都是因為你太蠢。」
池可可目光放空,看似在看於文華,實則是在看過去的自己。
誤以為血脈關係是世上最牢固的關係,為了所謂的「父母」,沒了清白和尊嚴,最後反倒被責怪是不要廉恥勾引男人的賤貨。
她忽然又回到了被母親摁著肚子強行落胎的雪夜。
好冷……
溫暖馨香的身子靠近,軟滑溫潤的手牽住她涼的指尖發麻的手。
是葉柔。
她站在身側,目光中沒有嫌棄和厭惡、沒有輕蔑和指責,隻是純粹的擔心。
池可可看到是她,擠壓的委屈翻湧,眼眶酸脹。
葉柔側身擋住眾人探尋過來的目光,留給池可可一個獨自舔舐傷痕的角落。
一向和池可可不對付的孫白情,難得沒有出聲譏諷。
她指揮保鏢收拾爛攤子。
被池可可的話戳中肺管子,終於熄火的於文華,因為發炎的傷口也被拖進車裡,和他的好弟弟罐子一起。
光頭這群流氓直接送去公安局。
趙謙則被帶回孫家,他吞了多少錢都要吐出來。
一切都很順利,唯獨在處理那群小屁孩時出了點麻煩。
池可可難堪揉著酸脹難受的眼眶。
明明說過不會再為那些畜牲流淚的,又哭了。
忽然衣角被人拽了一下,她低頭看去。
是個剛到她大腿根的小女孩,裹著葉柔粉白的羊絨圍巾,一張臉黝黑,大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澄澈。
「姐姐,這個給你,不要傷心了。」
她攤開小手,赫然是一顆奶糖。
小九似是分享什麼秘密一樣,捂著嘴小聲道:「這是哥哥給我們的,我沒吃,偷偷藏起來了。」
見池可可不接,小孩主動塞進池可可手裡。
「於奶奶說過,吃了糖心裡甜了就不會想哭了。」
小丫頭說完跑了,笨手笨腳爬上車。
池可可愣愣看著手心的糖,良久才收手將這顆糖攏在心口。
葉柔立在一旁看著,沒有出聲。
等人都安排完了,孫白情蹦蹦跳跳過來,見池可可緩過來了,不再留情,直接撞開她,貼著葉柔央求道:
「原本想逛街的,沒想到出了這些晦氣事,好心情都給破壞了。」
她挽著葉柔手使勁晃了晃:「我們明天再出來好不好?」
池可可也一臉期盼看向葉柔。
葉柔看向立在一旁的江辰。
他面無表情站在那裡,眼神難辨喜怒,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葉柔。
葉柔想了想道:「下周好不好?」
隻要葉柔肯出來,兩人就滿足了。
下周就下周,孫白情和池可可上車走了。
葉柔留下跟著江辰走。
王紅紅去開車,江辰牽住葉柔手,向停車方向走過去。
「明天有事?」江辰忽然問她。
葉柔鄭重其事點點頭:「有事。」
江辰目光一黯。
他想讓葉柔陪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人活在世上,需要親人、朋友……愛人隻佔其中很小一部分。
他不能那麼自私,要求葉柔把所有時間、所有目光都留給他。
儘管他很想這麼做。
江辰壓住心裡扭曲的佔有慾,一路沉默寡言。
葉柔卻忽然停下腳步,仰頭看他,模樣極乖。
「你怎麼不問我是什麼事?」
江辰聲音有些啞:「什麼事?」
他問的僵硬,葉柔忍住笑向他懷裡走了兩步,伸手抱住男人勁瘦的腰,精緻小巧的下巴戳在男人胸口,聲音甜軟。
「我要陪你,算不算正經事?」
江辰幽暗目光泛起一絲漣漪,手掌貼住她柔嫩臉頰,指尖在紅唇摩挲:「乖乖,不要騙我。」
他聲音啞到極緻,聽起來很危險。
葉柔卻一點都不怕,整個人縮進江辰懷裡:「不騙你。」
江辰總把她當成很易碎的瓷器,對待她小心翼翼,不敢展露一絲黑暗面。
事實上,葉柔了解他的不安、也清楚知道他渴望完全佔有她的慾望。
不該縱容他的。
但人就是這樣矛盾,腦子想的和心裡想的總是相反。
上一世,她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工作忙到連交朋友的時間也沒有。
這一世,她有了一切,原本該均分的愛,忍不住想要都捧給江辰。
一個在剋制,一個在縱容。
葉柔偏過頭,柔嫩臉頰在他胸口依戀般蹭了蹭。
無聲的邀請。
江辰激動吻住葉柔的唇,恨不得與她徹底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