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生住在衛生所後面的小房子。

　　葉柔過去敲了敲門，「劉醫生。」

　　劉醫生打開門，有葉柔在外面盯著，他睡了一個格外香的覺，「怎麼了？」

　　葉柔問道：「我回去給江辰做個飯，一會再回來行嗎？」

　　劉醫生擺擺手，「不用回來了，衛生所五點就下班，以後到了這個點你直接走就行。」

　　「謝謝劉醫生。」葉柔歡快走了。

　　劉醫生看著葉柔，暗嘆江小子有福氣。

　　江辰站在門口，嘴裡叼著根煙，見著葉柔走過來，「怎麼這麼慢。」

　　哪裡慢了，五分鐘都沒到，分明是他沒有耐性。

　　「我把門鎖上。」葉柔鎖上門，江辰背對她站著，白襯衣後面沾著泥。

　　葉柔好奇他做什麼去了，怎麼衣服後面沾的都是泥？

　　——

　　葉柔帶著江辰回家，進了院子，看見屋檐下放著一個大竹筐，她走過去，探頭向裡面一看，竹筍和各種菌類亂七八糟疊在一起。

　　「這是？」

　　江辰：「我去摘的。」

　　葉柔瞪大眼睛，上午江辰倒掉兩盤菜，她指責江辰，所以他當時摔門離開是去挖筍、摘蘑菇了？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沉默蹲下翻著竹筐。

　　江辰挖的筍根都是斷的，不好保存。還有幾種蘑菇是有毒的，他不知道全都給摘回來了。

　　一大筐，也不知道他摘了多久。

　　「不是做飯嗎？」江辰見她蹲在那裡不動，覺得不對，湊過去一看，果然又哭了。

　　他原本以為葉柔是狐狸變得，現在看來分明是魚，要不然怎麼有這麼多的淚。

　　葉柔撲進江辰懷裡，低聲道歉。

　　江辰把葉柔的動作，看作是和好的信號，剛要抱住她，懷裡的人猛地一把推開他。

　　他錯愕看向葉柔。

　　葉柔跑進廚房，「你等著，我給你做飯。」

　　江辰深深吐了一口氣。

　　葉柔拿出她一百分的本事給江辰做了一碗葯膳粥。

　　用的藥材是她在後山摘回來處理好的。

　　江辰低頭看著粥，葉柔讓他等了一個多小時，結果就一碗白粥？

　　「葯膳粥，快喝對你身體好。」葉柔把前兩天腌的筍倒出來一小碟遞到江辰面前。

　　江辰最討厭喝葯，但是葉柔殷切看著他，他硬著頭皮舀了一口粥塞進了嘴裡。

　　葉柔緊緊盯著他。

　　見他眉頭鬆開，嘴角帶出弧度，知道他喜歡，葉柔鬆口氣。

　　看來以後的葯膳也可以端上來了。

　　江辰喝了兩碗粥，吃了一碟筍片才停住手。

　　他照例把剩下的米粥盛出來，「我出去一趟。」

　　葉柔點點頭，她要把江辰帶回來的東西處理了，否則明天一定爛了。

　　——

　　劉醫生關了衛生所，帶上藥匣子去了牛棚。

　　一推開門，王國平、周餘慶、李衛軍三個人的目光跟射燈似的啪一下亮了。

　　見是他這三個人臉同時皺成了菊花。

　　「你們三個過分了啊！」劉醫生委屈，他避著村裡人來給他們看病得到的就是這個待遇？

　　王國平不走心道了一句歉，眼睛始終不離門口。

　　劉醫生見這三個人都是這個表情，立刻明白了：「你們等江辰呢？」

　　牛棚這邊除了他也就江小子會來。

　　周餘慶笑著道：「江小子是不是談戀愛了？」

　　劉醫生瞪大眼睛，「你們怎麼知道的？」

　　周餘慶得意一笑，「看吧，我就說江小子是戀愛了，你們兩個願賭服輸。」

　　王國平不情願從枕頭底下翻出一塊奶糖遞給周餘慶。

　　李衛軍哼了一聲，把胸口別著一直沒舍的抽的煙拿出來給了周餘慶。

　　劉醫生看著樂呵，追問：「你們到底怎麼知道的？」

　　周餘慶舔舔嘴唇，「江小子這幾天給我們送的飯特別好吃。」

　　王國平好奇問道：「哪家姑娘居然不怕江辰。」

　　劉醫生笑著道：「你見過。」

　　他一說，王國平眼睛一亮，「是那個黑丫頭？」

　　劉醫生想到現在的葉柔笑著道：「是她，但是現在不黑了。」

　　王國平沒注意他最後一句話，笑了，「那小丫頭好，心地善良。」

　　劉醫生笑著點頭：「她今天在衛生所幫忙，聰明、心細，是個好姑娘。」

　　他說完，眼神掃向始終躺在床上不吭聲的鄭老頭，「他怎麼回事？」

　　周餘慶搖搖頭，「前段時間，江小子幫我們送信，他收到信後就成這樣了。」

　　王國平嘆口氣：「之前艱難的歲月都熬過來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什麼打擊。」

　　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門吱呀一聲響。

　　江辰帶著飯進了牛棚。

　　「江小子來了！」周餘慶六十歲的老頭了，見到江辰手裡飯盒，笑得合不攏嘴。

　　江辰無語，他為了讓這四個老頭教他知識，往這裡送了多少好東西，這四個老頭始終對他不冷不熱。

　　結果隻吃了葉柔三天飯，連最嚴肅的李衛軍都鬆動了。

　　劉醫生注意到三個老友表情變化，尤其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周餘慶都是這個樣子，他現在是真的對葉柔的廚藝好奇了。

　　江辰把四碗葯膳粥擺在桌子上，掏出一小碟油浸筍片。

　　「就這？」周餘慶有些喪氣，白花花的米粥有啥好喝的。

　　江辰不慣著他，當即要拿走，周餘慶連忙摁住他，「你個臭小子，我又沒有說不吃。」

　　劉醫生鼻子動了一下，瞪大眼睛，「這是葯膳？」

　　江辰：「嗯。」

　　王國平低頭看，怎麼看都是一碗普通的米粥，「葯膳是？」

　　劉醫生讚歎：「用藥材熬的粥，能保持藥性還能溫養身體，做成這個樣子，葉丫頭的廚藝絕對不可小瞧。」

　　「喝吧，這粥對你們這幾個老傢夥，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周餘慶是個老饕，忍不住了，先舀了一口粥。

　　米粥燉的軟爛不泥濘，入口像是糕點，沒有藥材的澀味，帶著清香，混著米粥厚實綿密的口感，稍稍一吞咽，米粥順著嗓子滑落，身體頓時暖和了。

　　他舀了一口又一口，最終沒忍住，捧著碗呼嚕呼嚕喝了起來。

　　王國平吃相斯文些，他看中的是那一碟其貌不揚的筍片。白嫩嫩的筍片浸著油，點綴幾顆紅辣椒，夾起一片筍，薄的近乎透明。

　　入口一咬，先是脆，後是爽，酸辣味道浸透了筍，舌頭、嘴唇一片麻，忙舀了一勺米粥順了一口，筍的酸辣味道混著米粥的清香，開胃又美味。

　　「爽！」

　　周餘慶率先喝完粥，見李衛軍和王國平不停夾筍片，也跟著夾了一筷子，吃完他就後悔把粥喝的太快了。

　　轉念一想，老鄭不吃飯，還能再喝一碗，他到處找那一碗粥，轉頭見劉醫生捧著碗喝的正香。

　　周餘慶氣死了。

　　劉醫生喝了粥，摸了摸肚子，堅定了要收徒的心思。

　　這個徒弟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