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柔警惕道：「你有什麼事？江昭。」

　　沒錯，給她打這通電話的，正是人在津市的江昭。

　　電話那頭江昭的聲音倉促：

　　「時間有限，我長話短說。我知道江辰來津市是為了找李銳走私的證據。

　　透露給你一個消息，近期有一批貨要到津市，李銳要在崔主任生日宴那天，趁經濟考察小組注意轉移，將貨偷運上船。」

　　葉柔滿肚子問題，揪出一個問道：「這個消息，你是聽誰說的？準確嗎？」

　　「是李銳親口和李虎說的，一定沒錯。」江昭語氣篤定。

　　葉柔對此表示懷疑：「把這個消息告訴我，你有什麼好處？要知道李銳可是你親生父親。」

　　電話那頭的江昭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聲音尖利：「他不是！」

　　葉柔將話筒拿遠了些。

　　江昭似是將這些話悶在心裡已經很久了，找到一個宣洩口，便不管不顧的說了起來。

　　「要不是他，我就是江得海的孩子，不是什麼野種，她也不會被逼著走到今天這一步。」

　　江昭恨江得海也恨曲婉寧。

　　但他心底最深處，極其渴望一個正常的家庭。

　　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李銳。

　　江昭當然能看得出，李銳是在刻意模仿江得海，在他眼中，李銳就是個卑劣小人、冒牌貨……

　　他恨毒了他。

　　當初，他之所以會在剃度後跟李銳下山，就是為了找機會報復回來，如今他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

　　江昭聲音扭曲、偏執，說到激動處，尖利聲音像是長指甲掛過黑闆。

　　葉柔打斷他：「好了，這個消息我會告訴江辰，你還有別的事嗎？」

　　電話那頭的江昭沉默許久，才問道：「她還好嗎？」

　　雖然沒有明說，但兩人都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江得海生日宴會後，一家子都被關進了警局。

　　第二天一早，王紅紅原本是要蹲江昭，卻看到了更早一步出來的曲婉寧。

　　葉柔淡聲道：「她出來那天，是金艾青接的她，就是趙國的媳婦。」

　　她向江昭轉述了曲婉寧和金艾青的話。

　　聽到金艾青懟曲婉寧，說她沒有賺過一分錢，就是個臭狗屎時，江昭驚愕一瞬，隨後釋然的笑了。

　　「挺好。」

　　他原本以為曲婉寧會自殺。

　　她當了半輩子的曲家大小姐，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現在沒了男人，自己開始賺錢，真的挺好。

　　原來自始至終放不下的隻有他一個。

　　葉柔見江昭不再出聲，便將電話掛了。

　　「篤——」

　　江昭苦笑：「掛的真是乾脆啊。」

　　「你在給誰打電話？」陰冷聲音似幽靈從背後響起。

　　江昭被嚇了一跳，驟然轉頭正對上一張蒼白陰冷的面容。

　　李虎！

　　江昭心臟跳的極快：「你什麼時候來的？」

　　李虎勾起嘴角，慢悠悠道：「你猜？」

　　江昭手心出了汗，險些攥不住話筒，強裝鎮定掛了電話，率先指責道：「你怎麼偷聽我打電話？」

　　李虎幽幽看他一眼，眼瞳極亮，像是終於抓到老鼠的貓：「別轉移話題，你到底在和誰打電話？」

　　江昭自然不會說實話：「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不說就以為我不知道了？」李虎撞開江昭，興奮道：「我的傻哥哥，電話有重播鍵的。」

　　他摁下重撥鍵。

　　江昭眼見不好，撲上來想扯斷電話線。

　　李虎目光一寒，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人踹飛。

　　江昭爬起來還要衝過來，被李虎帶來的人死死摁住。

　　見他反應如此激烈，李虎詭異一笑。

　　在電話接通的一瞬，他摁下擴音鍵，將聽筒放在桌子上，他眼睛直勾勾盯著江昭。

　　江昭知道，隻要電話那頭聲音有一點不對，他就死定了。

　　「砰砰砰砰……」

　　心臟跳到了嗓子眼，周圍世界像是驟然被摁下了靜音鍵，隻有電話那頭的聲音格外清晰。

　　意料之外的是，電話那頭響起的竟不是葉柔輕軟的聲音，而是粗啞蠻橫的男人聲音。

　　「煩不煩，都說了沒回來過！」

　　男人聲音極其不耐煩，像是被打擾了冬眠的黑熊，就差對著話筒怒吼了。

　　這情況出乎李虎預料，他擰眉試探問道：「你是誰？」

　　「神經病！」男人吼了一聲，竟直接掛了電話。

　　李虎這輩子就沒被除了乾爹以外的人掛過電話，他臉色一寒，立刻又打了回去。

　　「又是你，神經病啊！我說了多少次了，曲婉寧走了，不知道去哪了，別再打電話來了！」

　　電話又一次被掛斷。

　　李虎卻已經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曲婉寧是誰？」

　　江昭心一下放回了肚子裡，淡定道：「我媽，有問題嗎？」

　　李虎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像是活吞了蒼蠅，臉色格外難看，挑刺道：「你媽的電話，怎麼是個男人接的。」

　　「我媽失蹤了，我在找她，有什麼問題？」

　　李虎搖搖頭，他總覺得哪裡不對：「你為什麼給你媽打電話？」

　　江昭翻個白眼：「身為兒子，給自己親媽打電話有什麼問題。」

　　他說完，有意刺激李虎：「哦——抱歉，我忘了，你是個孤兒，沒媽。」

　　「砰！」電話被一腳踹碎，發出刺耳聲響。

　　小院裡溫度驟然下降。

　　李虎陰森森道：「你再說一遍？」

　　江昭盯著李虎，一字一句道：「想聽，我說一百遍都可以，你個沒娘生沒爹養的狗東西。」

　　「老子弄死你！」李虎驟然撲向江昭，揮起拳頭。

　　「都幹什麼呢！」李銳一進門就見到這副場景。

　　李虎不管不顧，還要揮拳頭打江昭。

　　李銳吼道：「給我把人拉開！」

　　跟在李銳身後進來的人立刻撲上去，將兩人拉開。

　　李銳走上前，鐵青著臉：「說，為了什麼事打架？」

　　江昭微微一笑道：「是我不該說弟弟是孤兒的事，都是我的錯，我沒想到弟弟這麼在意。」

　　「你！」李虎氣的要噴血了。

　　「閉嘴。」李銳對李虎吼道：「你是孤兒的事，他說錯了嗎？」

　　「向你哥哥道歉。」

　　李虎不肯道歉，死死抿著嘴。

　　江昭繼續賣茶：「沒關係的，是我說錯話在先，弟弟打我也對，弟弟，哥哥向你道歉，爸，你就別逼弟弟了。」

　　李銳聽的滿意，拍拍江昭肩膀欣慰道：「還是你懂事。」

　　「李虎，向你哥哥學著點。」

　　李虎真要吐血了，生生憋住一肚子髒話，用力到面部肌肉直抽抽。

　　這個混蛋！

　　老子遲早弄死你！

　　他的不服氣太明顯，徹底激怒李銳，將他罰關了禁閉。

　　眼見李虎被拖走，江昭心中格外暢快。

　　但……

　　他看向被砸爛的電話，微微擰眉。

　　接電話的為什麼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