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溫教授？」紀春明詫異。

　　葉柔再次看向照片，上面的年輕男人穿的破舊，身形消瘦，頭髮沉悶，看不清臉，打眼一看第一感覺便是陰沉。

　　這人竟然是年輕時候的溫教授？

　　和現在學生眼中如沐春風，穿著講究，五官儒雅的溫柏簡直不是一個人。

　　羅季同道：「溫柏家裡條件不差，父母都是工人，一家三個兒子，他排老二，屬於是爹不疼娘不愛，但他腦子聰明，會讀書，被老黃看中收為學生，之後一直跟著老黃學習。」

　　他感嘆道：「當年的小悶葫蘆，居然也當上A大教授了，時間真是神奇。」

　　葉柔聽完他的感嘆，指著照片上的女孩好奇問道：「那這個女孩是誰？」

　　羅季同眼中劃過一道失望，雖然很快但還是被葉柔敏銳捕捉到了。

　　他聲音略沉悶道：「她才是老黃最驕傲最喜歡的學生，成績好、家世優異、性格活潑開朗、在學校裡人緣也好，當初學校裡的男生都喜歡她。」

　　「論專業知識，溫柏不及她。」

　　「在她身上，老黃傾注的心血最多，原本該她出國的，可惜了。」

　　紀春明聽羅院長連聲誇讚，好奇問道：「她現在在哪？」

　　黃教授病重，癡傻神志不清，溫教授照顧老師，那他最喜歡的女學生去了哪裡？

　　葉柔捧著照片，忽然道：「她是不是姓程？」

　　「姓程？」紀春明反應過來，驚訝道：「程慧？溫教授老婆！」

　　羅季同冷哼一聲，「是她。」

　　葉柔看著照片上笑得耀眼漂亮的女生，無法和剛才看到的程慧聯繫到一起。

　　現在的程慧灰暗、落魄、稀薄的頭髮、黯淡發黃的臉……若不是葉柔觀察敏銳，捕捉到兩人五官相似之處，沒人會相信，曾經的程慧居然如此耀眼。

　　紀春明真情實感嘆息道：「怪不得，您說她可惜了。」

　　嘆息完，紀春明不理解問道：「她是生病了嗎？」

　　一向以儒雅見人的羅院長，難得刻薄道：「她現在變成這樣，怪不了任何人。」

　　葉柔敏銳捕捉到羅院長話語中的深意，想到還有吃瓜的進度條還有三分之二，她知道，關鍵或許就在程慧身上。

　　「羅院長，您能和我說說，她當年的事嗎？」葉柔懇求道。

　　羅季同不想提這些不高興的事，但他掃了一眼葉柔。

　　同樣的年紀，同樣是漂亮女孩，同樣有驚人的天賦，同樣有光明未來……

　　羅季同不想讓葉柔走上程慧的老路，沒有拒絕，招呼兩人在茶桌旁坐下，講起了當年的故事。

　　那時高考還沒有廢除，程慧是中文系有史以來分最高的學生，再加上她長得漂亮，一入學就得到了極大的關注。

　　之後在學習過程中展現的過目不忘天賦，讓黃教授如獲至寶，將她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程慧也很爭氣，雖然才大一，但寫的文章已經被很多大報社錄取，光靠寫稿，就足以養活自己。

　　她愛打扮，性格不沉悶，愛交朋友，尤其擅長跳舞，凡是A大舉行舞會，她必然在。

　　溫柏和她截然相反，他性格沉悶，喜歡獨來獨往，從不去什麼舞會，甚至人多的地方他都不會去。

　　兩個學生性格迥異，經常會吵架，老黃和他說起這事的時候，又高興又鬱悶。

　　但是人都會有私心，老黃也有。

　　溫柏腦子是聰明，但他寫的文章規規矩矩。

　　程慧雖然是女生，但行文瀟灑，大局觀磅礴，特別有靈氣。

　　老黃更喜歡程慧的文章。

　　他手裡當時有個出國交流的名額，他認真考慮了兩個學生。

　　溫柏性格沉悶，不喜歡交友，家境也不如程慧家裡富裕。

　　程慧善於交際，去到國外，換了個新環境，她會如魚得水，老黃想要助力她飛翔。

　　最終，這個出國留學的名額，老黃添了程慧。

　　一切準備就緒，可就在要出國那天，程慧忽然失蹤了。

　　老黃懇求船再等等，超出規定時間半小時後，程慧沒有來，船隻帶著其他出國交流的學生離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程慧出了什麼意外後，第二天她又來了學校，這次她來是退學的。

　　老黃不明白，竭力挽留。

　　程慧卻很堅決的辦了退學手續，老黃追出去，攔住程慧，問她為什麼要退學。

　　在老黃再三逼問下，程慧說她要嫁人了，還說學習無用，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找個好男人，她已經找到了，不想浪費時間在學業上……

　　羅季同說到這裡，語氣中是止不住的失望。

　　紀春明品出不對，問道：「她嫁的是溫教授？」

　　羅季同搖搖頭。

　　「溫柏是她的第二任丈夫，程慧的第一任丈夫是家裡從小給她定的娃娃親，家裡也很有錢。」

　　紀春明不解：「那之後怎麼……」

　　「唉。」羅季同嘆氣道：「她未婚夫家裡成分不好，死的死散的散。」

　　「程慧本來也該下牛棚去，是老黃出面保住了她。」羅季同說到這裡聲音有些恨，「如果不救她，老黃也不會遇到後面那些事。」

　　當時對這些事很敏感，程慧家裡成分不好，嫁的人成分也不好，連累了老黃，連帶著他也被辭退，甚至要下牛棚。

　　「最後，還是溫柏站出來，收留了老黃，娶了程慧，這才保住了兩人。」

　　羅季同讚歎道：「你別看溫柏性格沉悶，但在當時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情況下，隻有他站了出來，這些年，老黃的病越來越嚴重，這孩子的錢都用在給老黃治病上了，可他沒有過一句怨言，對程慧也好。」

　　「溫柏才是老黃最好的學生。」

　　葉柔聽完了這段過往，點開系統面闆，果然吃瓜進度條又上漲了三分之一。

　　但還有三分之一。

　　羅院長說的已經足夠全了，系統卻判定仍然沒有吃瓜成功，莫非當年的事還有什麼隱情？

　　葉柔有一種感覺，要想知道當年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必須去找程慧。

　　想到這裡，葉柔問道：「黃教授得的是什麼病啊？」

　　「愛人上吊自殺，他大受刺激，之後就瘋瘋癲癲的，這些年越來越嚴重了。」羅季同心疼好友遭遇，也不忍心溫柏這個有光明未來的年輕人被好友拖累。

　　他曾經建議過溫柏，讓他把老黃送去療養院，錢由他來出。

　　可溫柏這孩子，怕療養院照顧的不盡心，欺負他老師癡傻，不同意。

　　羅季同感嘆他有心，隻好每個月固定時間去看看老友，其餘他也無能為力了。

　　葉柔摸摸下巴，忽然道：「或許我有辦法治療黃教授的病。」

　　羅季同眼睛一亮。

　　對啊！

　　西醫沒辦法，不代表中醫也沒有法子啊！

　　「這太好了。」羅季同站起身，激動道：「葉同學，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老黃？」

　　葉柔立刻笑了，答應道：「好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下午我沒課。」

　　紀春明奇怪看了眼葉柔，他怎麼總感覺這小丫頭憋著什麼壞主意呢？

　　別以為他不知道，溫柏一身的傷是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