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柔臉皮沒有徐成的厚，跟他耗不起，乾脆不再糾結稱呼，開始問正事：「田子慧都交代了什麼？」

　　徐成尬笑兩聲，在葉柔狐疑目光中，笑容一收，老老實實交代道：「她什麼都沒說。」

　　「一個字都沒說？」葉柔驚詫。

　　徐成喪氣點點頭：「這老太太嘴比蚌殼還硬，威逼利誘都上了，一點用都沒有。」

　　葉柔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

　　田子慧心性毒辣，魔音對她怕是會沒有效果。

　　審訊室內，田子慧端坐在椅子上，神色鎮定自若。

　　徐成趕走記錄員，近距離偷學。

　　田子慧看向葉柔的目光極平靜，她此刻給葉柔的感覺不像是思想活躍的人，更像是一尊木像。

　　心神收斂，不動聲色。

　　葉柔將包裡面的畫稿和針線包取出來，笑著打招呼道：「奶奶，好久不見。」

　　田子慧擡起眼皮，淡聲問道：「你來幹什麼？」

　　葉柔晃晃針灸包，「您猜猜。」

　　田子慧轉向徐成，譏諷道：「你們居然找我親孫女來審訊我？」

　　「不管是誰，有用就行。」徐成握著筆，壓著紙，一掃前兩天的暴躁，神態悠閑。

　　徐成態度的轉變，沒有逃過田子慧的眼睛。

　　莫非，葉柔真的會審訊不成？

　　田子慧再看葉柔目光帶著些忌憚。

　　葉柔低著頭，打開針包，一排金針在慘白電燈下，發著涼燦燦的光。

　　纖細白嫩的手隨意撚起一根針，慢慢走向田子慧。

　　田子慧還以為她有什麼花招，原來是紮針。

　　她放鬆身子，等著葉柔靠近。

　　葉柔微微一笑，金針在田子慧眼前一晃，竟沒有戳進她指甲肉裡，反而是紮在了她手背上，而且一點都不疼。

　　出乎意料的行為，田子慧篤定放鬆的心一緊，「你這是幹什麼？」

　　「審訊啊。」葉柔撐著擋在田子慧胸前的桌闆，勾唇一笑，問道：「你是不是和菜根生一起，屠殺了整個村子的人？」

　　竟覺得憑藉問話，她就會交代。

　　田子慧剛要笑她天真，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葉柔的聲音凝成無形的大手，鑽入她腦中，翻攪她的記憶。

　　「是。」

　　聽到田子慧承認，徐成握拳頭，振奮的心臟怦怦跳，卻不敢出聲，怕打擾葉柔。

　　葉柔繼續問：「為什麼要殺人？」

　　「原本是想趁天黑潛進村子偷食物，可是被守夜的村民發現，才臨時改了主意。」

　　「誰先說殺人的？」

　　「是我。」

　　「你們殺了多少人？」

　　「太多了，沒有數。」

　　徐成臉色一冷，憤恨在紙上記下這句話。

　　「菜根生為什麼配合你殺人？」

　　田子慧眼中劃過一道厭惡，嘴巴卻不受控制道：「他喜歡我。」

　　葉柔點點頭：「你呢？為什麼從他身邊逃開？」

　　菜根生肯為了田子慧殺人，這麼一把好用的刀，葉柔想不出田子慧捨棄不用的理由。

　　「他身份有問題。」田子慧給出的答案，出乎兩人意料。

　　田子慧自顧自說下去：「菜根順逃跑後，我猜到他看到了不該看的，原本想要追上殺他，卻又怕菜根生顧忌兄弟關係不忍下手，沒想到菜根生說沒關係，還告訴我，他和菜根順根本不是親兄弟。」

　　葉柔不解，繼續問道：「不是親兄弟，菜根生下手不會留情，你該更開心才對啊。」

　　「我當時是很開心，但我很快發現不對，開始追問菜根生身份，他拗不過我糾纏，主動交代。」

　　「菜根生原名何取義，他在戰場上中槍後，再睜眼從屍坑裡爬出來，原想追上撤離的大部隊，又厭惡上戰場殺人，索性就當了逃兵。」

　　「所以呢？你有這個把柄，他以後隻會更聽你的，為什麼要逃？」葉柔繼續追問。

　　「他身份有問題，去了京市經不住追查，沒了菜根順給他證明，他一定會被懷疑，我不能待在……」

　　說到這裡，田子慧聲音越來越慢，神色變得掙紮痛苦，彷彿想從魔音中竭力擺脫出來。

　　葉柔不能讓她清醒過來。

　　見田子慧抗拒這個話題，她不再追問，「你和菜根生怎麼重逢的？」

　　「鄭莉莉……」這個名字一出，葉柔心裡一緊，盯住田子慧。

　　隻聽她繼續道：「鄭莉莉進軍區那天，我在人群裡看到了菜根生，他也認出了我。」

　　「之後他開始在軍區旁賣菜，託人聯繫我，自稱是我老鄉。我去見他，他說不會對我做什麼，但必須每隔兩天見我一次，否則就把我和他的事告訴給玉山。」

　　「為什麼突然開始針對鄭莉莉？」

　　「她看見我和菜根生見面了，不能留。」

　　徐成突然靠過來，低聲道：「問她，菜根生會藏在哪裡。」

　　葉柔重複徐成的話。

　　「他說過，我去哪他就會去哪。」田子慧的回答太飄渺，徐成不滿意。

　　葉柔沖他搖搖頭。

　　想到接下來要問的問題，葉柔深吸一口氣。

　　田子慧心理防線比竹內和玲子更強，觸到她的防線，她立刻就會清醒，之後再想問，難上加難。

　　葉柔隻能一點點試探她的心理防線。

　　「蔡小霞真的是你孫女嗎？」

　　「是。」

　　「你的前夫是什麼人？」

　　「他是個很好的人。」田子慧是笑著說這句話的。

　　葉柔不給她停頓的時間，追問道：「為什麼和他分開？」

　　「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任務……」田子慧聲音卡殼，表情再度變換，木訥的眼中湧現出一絲神采。

　　葉柔見她要清醒，立刻轉移話題：「他真的死了嗎？」

　　「嗯。」

　　「蔡小霞是怎麼交到菜根生手上的？」

　　田子慧再次閉口不言，神情痛苦掙紮。

　　葉柔放棄這個問題，忽然問道：「當初帶走鄭莉莉的男人是誰？」

　　「常龍。」

　　竟然是他！

　　那個收紀雁錢，污衊鄭莉莉和他通姦的男人！

　　田子慧神情掙紮的越來越劇烈。

　　葉柔雙手突然緊緊摁住她肩膀，驟然拔高音調問她最後一個問題。

　　「田子慧你到底叫什麼？」

　　徐成握緊拳頭，緊張的心提到嗓子眼。

　　「劍……」

　　「砰！」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劇烈聲響驚動田子慧。

　　她從葉柔聲音控制中掙脫出來，驟然驚醒，回想自己都說了些什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

　　葉柔攤手：「問不出來了。」

　　徐成惡狠狠看向突然推門進來的人。

　　在看清來人後，兇狠表情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