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柔起床，穿好衣服戴上口罩，她去開門，發現門從外面鎖上了，透過門縫可以看見大鎖頭。

　　她使勁推了幾下門，鎖頭咣當咣當的響。

　　葉溫聽到動靜走到門前，「吵死了！」

　　葉柔冷靜問道：「為什麼把我鎖起來？」

　　「我媽給你找了門親事，今天對方就來了，怕出意外就先把你鎖起來。」葉溫假惺惺道：「這也是為你好。」

　　葉柔追問，「對方是什麼人你們才會怕我跑了？」

　　葉溫笑著道：「隔壁村那個吃屎的傻子你知道吧，就是他。」

　　葉柔聽了全身都僵住了，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傻子娘為了你可是花了三百塊！」葉溫笑著說完轉身離開。

　　葉柔聽田裡的嬸子說過傻子，原本是個正常男的，因為打老婆周圍四五個村子都知道這號人。男人下手太狠太重，把他懷孕得老婆打落胎了，一輩子都不能生孩子。

　　女人忍無可忍，半夜拿鎚子砸男人腦袋，沒有把他打死，人醒來神智不全成了一個傻子。

　　可悲的是女人因為打老公被算作是故意殺人，吃了槍子。

　　年初的時候傻子被幾個小孩子推進了糞坑，他沒有著急出來，反而捧著屎大口大口吃了起來，聽說看見那一幕的人，有的一個月都沒有吃下飯。

　　不行，她要逃走。

　　她轉身去推窗戶，用盡全身力氣也沒有推動窗戶。

　　葉家人生怕她跑了，窗戶和門都給堵死了。

　　怎麼辦？怎麼辦？

　　葉柔瘋狂在屋子裡翻找，沒有找到防身的東西，就連剪子也被收走了。

　　不行，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她的目光掃過鏡子，驟然停下。

　　——

　　葉家一早就忙了起來，張蘭聲音透著幾分喜氣。

　　「把院子掃乾淨，雞屎什麼都鏟掉。」

　　「耀祖，你擦擦窗戶和桌子。」

　　「葉溫你去把臟衣服都收了，礙事。」

　　葉海坐在院子裡沉默抽旱煙。

　　張蘭見他穿的是下地的衣服，身上還帶著泥點子，推了他一把，「你去換身衣服。」

　　葉海不耐煩，「換什麼換，又不是我相看。」

　　「你！」張蘭勸不動他，看向門口，「都中午了，人怎麼還沒有來？」

　　她話音剛落，門口出現一對母子。

　　張蘭喜氣洋洋道：「來了！」

　　透過門縫，葉柔看清了來的兩人。

　　走在前面的是個黑瘦的老太太，右邊眉毛上一個突出的肉痦子，看著像是沾了一個黑色肉粒，眼睛轉來轉去看著就很精明強勢。

　　跟在她後面的是個壯漢，長得格外敦實，一臉橫肉，一雙眼睛異常的澄澈，看著就是個傻的。

　　張蘭歡喜著把人迎進門，嘴角的黑痣高高翹起，「嬸子，你可來了。」

　　李桂茹嫌棄打量葉家。

　　要不是他兒子被那賤女人打傻了，憑她兒子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

　　現在便宜葉家姑娘了。

　　李桂茹被張蘭引進堂屋坐著。

　　趙秀蘭坐在主位上，先看了看李桂茹的兒子，見他隻是有些傻，手腳倒是沒問題，鬆口氣，「先見見葉柔。」

　　說完她給了葉耀祖一個眼神，葉耀祖沒有反應過來，葉溫懂了，起身要去帶葉柔過來。

　　李桂茹叫住她，右邊眉毛一挑，肉痦子跟著一動，「不急，我們家也是有條件的。」

　　趙秀蘭眼中劃過厭煩，一個傻子能娶到媳婦就不錯了，還敢提條件。

　　她不吭聲，張蘭接了話茬，沒有讓場面冷住。

　　「嬸子有什麼條件？」

　　李桂茹笑著道：「你們前一個給葉柔找的李家是我表哥家，我也從表哥那問清楚你們家的情況了。」

　　「來的時候我也在你們村子打聽了一圈，葉丫頭是個能幹老實的，我對她很滿意。」

　　她這話一說出來，張蘭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李桂茹慢悠悠道：「隻要你們家答應了我這個條件，這三百我掏了，不講價。」

　　葉耀祖露出喜色。

　　李桂茹把手裡端著的陶瓷茶缸放下，斬釘截鐵道：「讓葉柔和你們家斷親。」

　　趙秀蘭嘴角拉平。

　　李桂茹繼續道：「你們家葉丫頭在村子裡名聲好，是個手腳勤快的人，人長得好賴我不介意，但我花三百塊是買下了葉柔這個人，你們家拿了這三百塊，不能和葉柔聯繫。」

　　「不行！」趙秀蘭最先反對。

　　賣孫女和嫁孫女是兩個不同的意思，把葉柔嫁出去，他們還是娘家。把葉柔賣了，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張蘭見婆婆反對，捅了葉海一下。

　　葉海悶頭坐在她旁邊，一聲不吭，攥著手裡的煙槍抽個不停。

　　「那就不用談了。」李桂茹冷笑一聲，放下茶缸站起身去拽一旁的兒子，當即就要走。

　　她兒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死活不願意走，說話模模糊糊道：「我媳婦，媳婦在哪裡？」

　　李桂茹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早就嫁出去了，二兒子也娶了媳婦，二兒媳婦是個刁橫的，把她二兒子管的服服帖帖。

　　她大兒子被那死女人害了，年初發生的吃屎事情讓他們李家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二兒媳婦一直讓李桂茹再給大兒子找個媳婦，手腳麻利能夠伺候人就行。

　　為了讓大兒子配合，二兒媳婦整天在他耳邊念叨，說要給他娶媳婦。念的多了，他就記住了，張口閉口就是媳婦，沒見到媳婦自然不願意走。

　　李桂茹一米六不到，拽不動一米八的大個，兩個人僵持住，她本想用離開拿捏一下葉家人，現在是不成了。

　　她掐了一把不爭氣的兒子，整理一下表情，見趙秀蘭嘲弄看著她，冷笑一聲道：「你要是不答應，你們家葉丫頭以後也嫁不了人了。」

　　趙秀蘭不接她的話茬，都是媳婦熬成的婆，誰的道行都不淺。

　　她們家葉丫頭再不好嫁也比一個傻子娶媳婦容易。

　　張蘭看不出這兩個老太太是在暗中較勁，看見李桂茹要走就急著要勸，趙秀蘭瞪了她一眼，她不情願坐下去。

　　「我要媳婦，要和媳婦上炕！」

　　傻子一米八的壯漢，被李桂茹掐疼了，立刻開始嗷嗚嗷嗚的哭，椅子也不坐了，躺到地上便開始撒潑打滾的耍賴。

　　葉溫和葉耀祖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