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館長纏著要他來見葉柔，見到人卻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廢話，聽的蔣衛國無聊，索性掏出煙和打火機。

　　「啪嗒！」

　　打火機蓋一打開，蔣衛國立刻感受到一股視線。

　　他側頭看過去，是江辰。

　　他長腿交疊背光側坐著，陰騭英俊五官蒙上一層陰翳，幽暗的瞳仁微轉盯住蔣衛國。

　　「怎麼了?」蔣衛國無辜攤手。

　　江辰冷聲道：「出去抽。」

　　……葉柔聞不得煙味，江辰戒煙還不準他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蔣衛國不情願收起打火機和香煙。

　　葉柔注意到這一幕，嘴角笑意微揚。

　　古學了解了前因後果，含著怒氣罵了幾句人販子。

　　他穿著西裝，坐姿闆正，聲音溫和，即便是罵人也自帶文人風骨。

　　看著古學，葉柔莫名覺得他有些像外公。

　　這樣一想，又覺得有些親切了。

　　古學小心翼翼問道：「昨天那麼危險，那你買的書畫沒事吧？」

　　彎彎繞繞說了一圈，總算是回到主題了。

　　葉柔搖搖頭，「沒事，打架前我讓朋友把東西帶走了。」

　　她故意和周年吵架就是為了讓她把東西帶走。

　　否則打架施展不開。

　　這些可是古董國寶，真毀在她手裡可就罪過了。

　　古學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似是有些猶豫，看了又看葉柔。

　　在場的都是人精，自然看出這老頭是有事相求。

　　眼見他不說，蔣衛國都替他著急。

　　「古老，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古學被戳破心思，也沒有惱，順勢道：「小同志，你看那幅王羲之得作品你能不能賣給我。」

　　蔣衛國恍然大悟，原來這老頭是打著這個目的來的。

　　不過想想也是，博物館要開張，總要些鎮館寶物，連他這種對書法從不了解的大老粗都知道王羲之，足可見這幅作品的珍貴之處了。

　　蔣衛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李副區長很喜歡古玩字畫，堅持修建博物館、保護文物也是李副區長的主意，並且他還力排眾議推薦古學擔任博物館館長。

　　這些都可以說明，古學和李副區長關係很好。

　　蔣衛國是新調入京市的，總的根基紮得不穩，他想讓古學在李副區長面前說說好話。

　　在這之前，他要先拉攏一下古學。

　　因為這些小心思，蔣衛國開口道：「最近正在籌備建設的京市博物館，古學擔任博物館館主，他要這幅畫不是私人收藏，而是想展覽，為了讓更多人了解到這幅作品。」

　　古學對著蔣衛國點點頭。

　　蔣衛國得到鼓勵，又道：「葉柔，你也不是什麼古玩字畫愛好者，要這麼一幅作品在家裡掛著是暴殄天物，還不如賣給古館長放到博物館裡去做珍藏。」

　　江辰側頭看向蔣衛國，微微眯眼。

　　葉柔笑容一頓，斂去幾分。

　　「古館長，你也是這麼認為的？」

　　古學看著文雅，卻沒有文人的迂腐，對人心頗為了解。

　　京市博物館重建是得到國家支持的，多少人盯著這個位置，古學要是個低頭，不通人情的老學究，也不能從一眾大佬中脫穎而出成為博物館館長。

　　他注意到葉柔的不悅，開口道：「葉柔同志能夠在我之前，買下這幅作品，這說明你和這幅作品更有緣，而我與葉柔同志有緣，否則再遲一天，我也不知道是誰買走了這副作品。緣這個字真是妙不可言，既然有緣，或許冥冥之中，是這幅作品選擇了葉柔同志，自然不是暴殄天物，我之所圖，於這幅作品來說不過是強求罷了。」

　　不愧是館長，說話就是好聽。

　　葉柔聽出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直接道：「古館長，您還是想買這幅作品。」

　　古學跟一群老狐狸說話久了，還有些不習慣葉柔說話的直來直往，他點頭道：「是我奪人所愛了。」

　　「算不上奪人所愛。」葉柔淡聲道：「蔣局長說的沒錯，我確實對書法作品沒有什麼研究和偏好。」

　　古學見葉柔鬆口，目露期待。

　　「葉柔同志是願意割愛？」

　　「問題關鍵就在這裡。」葉柔見他誤會，隻好把話說的更清楚些。

　　「這幅作品是為我外公買下的，他老人家對書畫作品堪稱熱愛。」

　　若不是古學及時離開警局通知江辰他們，恐怕葉柔也不會那麼順利的從警局出來，這個人情葉柔記下了。

　　但從外公昨天收到字畫的反應來看，古學這一趟肯定要是白跑了。

　　古學笑容僵住。

　　顯然他懂了葉柔話語中的意思。

　　若是葉柔為自己買下的，對書法作品又無甚偏好，古學加價或許有機會買下來。

　　但現在這幅作品真正的主人不是葉柔，反而是喜愛收集書法作品的人，這可是王羲之，誰會忍痛割愛賣與旁人。

　　喜悅的心情急轉直下，古學心中五味雜陳。

　　但他不願意放棄，執著道：「葉柔同志，雖然說這番話很冒昧，但我想見見你外公，和他談一談。」

　　蔣衛國在知道葉柔把作品轉送給鄭緻遠後，就徹底不說話了。

　　鄭緻遠政協主席是國家級領導崗位，級別遠高於李副區長，更不要說蔣衛國一個小小的警察局長了。

　　他現在更怕古學不知輕重，把鄭緻遠得罪了，到時候李副區長也救不了他。

　　蔣衛國湊過去，小聲提醒道：「葉柔外公是政協主席。」

　　古學聽清楚後，瞳孔驟然一縮。

　　「小柔，看外公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葉柔耳朵微微一動，待聽清跟著外公腳步聲一起響起的微弱聲音後，眼睛一亮。

　　她站起身笑的明媚道：「古館長，我外公回來了，你可以和他談談。」

　　古學想把葉柔叫住，但年輕人蹦蹦跳跳很快就跑出去了。

　　他擡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真是大事不妙了。

　　古學知道葉柔外公是政協主席後，立刻改了要見面的主意，打算回去好好想一下，過些日子帶些禮物再來拜訪。

　　沒成想，就這麼巧，人正好回來了，現在躲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