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百姓暴亂
靈兒滿臉不以為然,「我師父就是上一任匈奴大祭司,想必你應當也是見過的。」
她說的是林楚楚逃走最後一天,在祭台上對著蒼天吟唱咒語的老頭。
「就是那一天我師父感召到了紫微星的存在。」靈兒嘴巴上沾滿了糕點渣渣,灰色的眸子卻像是燃了火一樣的詭異,「那天你的姑姑們奮起反抗,我師父也得到了長生天的啟示。」
「他數次勸說大王邛烈無果……被他殺了……」
「所以你幫助我們是為了給你的師傅報仇?」
「並不是。」靈兒道:「企圖窺探上蒼命令的人,得到什麼樣的下場都是長生天的指令,我的出現隻不過是命運齒輪上的一環。」
「若說是我幫助了你們,那隻能勉強說我是站在天道這一邊。」
不管靈兒如何說。
那一碗治療白斑病的葯就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裡。
林楚楚連忙找謝伯和其他太醫實驗那碗葯。
第二天一個性命垂危的人,果然體溫下降,體表病變得到有效控制。
謝伯對著從未聽聞過的藥方嘖嘖稱奇,「從未聽說過河床裡的淤泥還能治病,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總歸是有了效果和希望,林楚楚問:「那藥方是不是可以廣泛地散發下去。」
謝伯抿唇又仔細的取來血液,實驗了將近一天才給了她答覆,「三天,我還要再看看血液跟解藥融合的情況。」
「嗯好!」
三天而已,那麼多天都已經等了。
他們等待的這些天裡,阿婼一直流連在城裡的陰暗處,城中大大小小的破廟裡耗子洞都被她挖遍了,臉上的銀色斑塊越來越嚴重。
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了。
色塊幾乎遍布她的全身,日頭照下來映出粼粼的白光。
「要是銀子該有多好啊……」阿婼忍不住喃喃道。
這些天裡,她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接近長寧公主,可宅院、葯廬、粥棚附近到處都是抓她的人。
「還好有你陪著我啊……」
生命的彌留至極,她撫摸著小黑貓身上僅剩下溫暖。
帶著倒刺的舌頭一下下舔舐著掌心,那一剎好似動物都有了情感,它瑩潤的目光好像在說,「你就了我一命,我有九條,那我分你一條吧……」
匈奴那邊又派了時辰過來,不過這次不是哈爾圖,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匈奴大王邛烈的意思,解藥可以給,但北伐軍必須撤離到黃河邊上,與此同時還要將趙安生這個背叛者的頭顱送過來。
以北伐軍的戰鬥力,別說退到黃河邊上,就是再次退回江南打過來與匈奴人對抗都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隻是他們卻如此執著地想要趙安生的人頭。
趙安生每日好像沒事人一樣,沏茶看景,彷彿這一切都跟他沒有太大關係。
試藥已經過去了一天半。
城裡一直隱匿著的老百姓突然像是,老鼠洞猛然灌進去了沸水,一時間全部湧了出來。
「殺了趙安生!」
「殺了那個太監!殺了那個太監放我們出城,我們要解藥我們要出城!」
城裡太監能換白斑病解藥的消息,經有心人的散播轟然在城裡炸開,太監本來就是沒有根的存在,他們殘缺,他們性子扭曲陰鷙。仟韆仦哾
他們甚至對不起父母親手送去閹割,愧對高堂之上的列祖列宗。
憑什麼他們因為這樣的陰毒的小人,就丟掉性命。
衙門口的人越聚越多,閻永錚從外面沖了進來,「衙門的府兵呢?來人,趕緊出去控制住門口的失控的百姓!」
莫肇衡巴不得事大,眼中隱匿著幸災樂禍,「閻駙馬,不過一個閹人而已,再鏡金貴拿他一個換全程百姓安危也是劃算的。」
「再說,解藥正在調試的消息已經散出去了,老百姓們每人信,那咱們還能拿他們怎麼辦?」
大堂裡面眾人面若寒蟬,傅宏博縱然對趙安生沒什麼好印象,但心底裡的偏見也不願意為趙安生說半句好話。
而趙安生事不關己地道:「是啊,你想要我的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說不定如今的局勢也是莫大人你鼓動的呢。」
「你在放什麼狗屁你!」莫肇衡一個健步沖了過去,拎起趙安生的衣領子,目光怨毒得恨不得當場淬死了他。
趙安生則是嫌臟一樣隔著帕子散了散鼻子前的塗抹,「莫大人這就急了?還當真是有辱斯文呢?」
「當文人當你這幅狗急跳牆的樣子,還真不如去鄉下挑糞!」
他這個人自從當了太監以後,,幾乎是喜怒不形於色,還甚少有這樣言辭犀利當場反駁的時候。
莫肇衡到底是個男人,女兒又喪命在他手裡,沙包大的拳頭當即就要落下。
倏地一陣淩風,後頸被人牢牢制住,閻永錚揪著他整個人雙腳離地,「莫大人,趙總管是我的家人,我家殿下的家人,你狂吠也要看好時候,看好了對的是什麼人。」
閻永錚的妻子是大昭最尊貴無上的公主,公主殿下的家人有皇帝,太上皇太後,現在卻突然多了一個任誰都要鄙夷三分的太監趙安生。
他這段不長不短的話,無疑是對在場所有人敲響了個警鐘。
面前這個孱弱病瘦的太監,是有靠山的,且是誰都惹不起的靠山。
隻要長寧公主不鬆口,那任城裡情況如何險峻都沒有人有膽量動他分毫。
「閻駙馬,好了。」趙安生站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嘲諷笑笑,「每次匈奴來人,城裡都會有霍亂,而莫大人作為庸都地方最高官員,他卻對此隻字不提這很蹊蹺不是麼?」
他說完之後顛簸著身子揚長而去。
城裡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查是當然要查。
趙安生的話指向性已經非常名下了。
不到下午莫肇衡就已經徹底被看管起來,儘管他不服氣,但強兵之下沒有證據之前他辯駁再多也是沒有用。
「對了,阿婼!」林楚楚突然想起來那個醜姑娘,「秀禾,最近怎麼沒看到阿婼。」
他們一直在為更大的煩心事苦惱,幾乎沒人會想起一個醜陋不堪,性子怯懦無關緊要的人。
秀禾愣住,「她不是在葯爐裡待的好好的嗎?」
外頭的人突然來報,「殿下!殿下!那個醜八怪在外頭快被人打死了!」
「怎麼回事!」
林楚楚疾步走了出去,閻永錚見狀招呼起院裡的神機營士兵,一同走了出去。
「打死她!打死她!」
老百姓圍城一圈,無數憤怒的頭頂朝著中心底下,他們揮舞著手中能拿的所有家務事,齊齊找底下的人招呼著。
彷彿帶著醜陋的阿婼就是從地獄陰溝裡爬出來,偷溜到人間散播瘟疫的老鼠。
其實每個人心底裡都知道。
不管是那個位高權重的太監,還是這個可憐到縮成一團滿身是血的女人,疫病面前人人平等,他們都是無辜了。
可是他們就是要一個宣洩口。
一個把心底裡的怨毒和貧瘠的仇恨全部宣洩取出的攻擊對象。
「住手!」林楚楚大喝一聲,然而並沒有人聽她的。
她站在石階上隻能勉強看清,淩亂散過的畫面裡有阿婼鮮血的影子。
「我說住手!」又喊了一聲還是沒人應,林楚楚搶過身邊侍衛手裡的火銃,朝著天空就是一槍。
「嗙」的一聲過後,下手的人們彷彿被人摁下了暫停鍵,在知道長寧公主就站在不遠的地方,他們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暴行正被人看個正著。
「公主殿下,我們要活命啊!救救我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