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
走得近了,阮棠才看清楚,那碗飯是裝得滿滿當當的,上面還有四塊肉。
阮棠駐足觀看,那瓷碗還是簇新的……
「哎喲,阮院長,天快黑了,你就別擋著這兒,趕緊回辦公室去吧。」
門衛大爺見阮棠就站在台階上不動,著急地催著阮棠快走。
「大爺,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
門衛大爺早有應對之法,「要是有人問,我就說是有個善心人來喂流浪貓流浪狗的。」
這樣最多也是被說浪費,扯不上搞封建。
阮棠想到自己就是在頭七那日重生的,就做不到將飯碗給挪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麼多志願者,她也賭不起。
阮棠叮囑門衛大爺小心一點,就進了門診樓。
門診樓,靜得詭異。
阮棠腳下一拐,就往病房去。
走廊裡,沒有一個人影。
一連上了兩樓,都是如此。
在四樓,遇上了正在巡邏的餘成茂。
餘成茂二話不說,就將阮棠送回了實驗室。
「你們把門鎖了,今晚別出來了。要是有事,我會來敲門的。」
孟韻叮囑餘成茂他們也小心些,等餘成茂走了就鎖了門。
實驗室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隻亮了一盞燈。
「我讓保衛科的給咱們拉了三張病床,晚上咱們挨著睡吧。」
阮棠:「你們睡吧,我整理一下試驗數據。」
阮棠剛想坐下來,就被葉子愛拉到了病床邊,「湘雲跟我說,頭七這天要麼避開,避不開就蓋上被子睡覺,咱們今天什麼也不做,早點睡吧。」
在兩個孕婦的挾持下,阮棠難得睡了一個早覺。
一覺到天明,阮棠猛地驚醒。
拉開窗簾,後勤的工作人員已經在掃地。
孟韻和葉子愛也起了,「好像昨晚無事發生?」
「嗯。」阮棠應了聲後,就開門出去了。
病房裡無事發生,加護病房裡也無事發生。
彭康平和鄭錫昨晚就睡在加護病房裡值夜班,
「於嵐同志睡得很香,昨夜還說夢話,喊著說想吃烤豬蹄。喏,這不一大早,她家屬就去菜場排隊買豬蹄去了。」
等用過了早飯,於嵐同志就搬回了普通病房。
接下來的日子平平順順的,轉眼就到了小白白的周歲。
在這個節骨眼,不少人都盯著,阮棠和季南烽商議過後,決定還是低調一點,隻請了交好的幾家。
屈老爺子早早地讓屈時光給他送到了家屬院,神秘兮兮地拿了一個大包袱。
一進門,就招呼阮棠關門。
阮棠笑著小聲調侃,「咋地,您老是要給小白白送金子嗎?」
屈老爺子瞪了阮棠一眼,「俗!」
等門關上,屈老爺子才小心地打開包袱。
攤開。
十來件黃花梨木做成的抓周物品。
「這是我們屈家祖上傳下來的,抓周怎麼能少了這東西。」
阮棠感謝屈老爺子想得周到,她原本隻打算在自家找點書啊,筆呀,錢的意思意思。
有了這麼齊整的抓周物品,阮棠也開始期盼小白白能抓什麼東西。
她緊張地將小白白放在紅布的中間,看著小白白自然地一趴下就往後爬。
然後,就離著抓周物件越來越遠。
眾人爆笑。
屈時光笑得尤為大聲,「哈哈哈——我兒子雖然抓了繡花,但是好歹一次就抓了。」
屈老爺子給了屈時光一拐杖,「有個心靈手巧的兒子,看把你得意的。」
阮棠扶額,在眾人的爆笑中,季南烽將小崽子給抓了回來。
這回,阮棠學乖了,把抓周物品全塞到了小崽子的手邊。
季小弟在一旁吶喊助威,「小白白,抓印章!抓印章!」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掃了季南烽和阮棠一眼:喲嚯,看不出來,這兩夫妻野心勃勃,想讓兒子當官。
季南烽擡手就給了季小弟腦門一巴掌,抓了個木刀小白白。
阮棠瞪了一眼季南烽,這不是耍賴嗎?!
她也抓了葫蘆塞小白白的手裡。
阮棠剛想拍手,小崽子竟然鬆手了,抓起來木頭芹菜就要放嘴裡啃。
季南烽擡手就捂住了小崽子的嘴,小崽子竟然急了,嚎了一聲就咬住了季南烽的手。
阮棠拉過季南烽的手,就看到指腹上有四個牙印。
「嘖,四顆大門牙挺能咬。」
季小弟看著他的親親大侄子竟然抱著一個木頭芹菜不撒手,急了,想要給他塞筆,都被他親親大侄子「吼」了。
場面有一瞬的安靜,眾人忙著打哈哈。
柳湘雲:「哈哈,抓周也就是圖個樂子。」
孟韻:「是啊是啊,當不得真。」
屈時光:「是啊,芹菜總比繡花好。」
屈老爺子卻覺得這個挺好,「為人勤奮,挺好挺好。」
賀昆再也忍不住,搶過小崽子一團揉搓,「我們小白白是個勤奮的小崽子,誰擋著你發憤圖強,你就咬誰!好樣的!」
眾人笑鬧成了一團,阮棠和季南烽卻有點兒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們隱隱覺得,他們的好大兒,恐怕不是個省心的小崽子。
可明明小時候多乖呀,放在大菜籃子裡搖搖晃晃,不哭不鬧。
小崽子抱著木頭芹菜,在眾人的懷裡輪番揉搓了一頓,才又回到了季南烽的手裡。
阮棠深以為,為了防止節外生枝,是時候上奶瓶了。
季南烽用奶瓶將木頭芹菜給換了下來,小崽子抱著奶瓶咕嚕咕嚕地把自己喝睡著了。
總算是,安心了。
萬幸,接下來沒有什麼意外。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才散了。
因為太紮眼,阮棠並沒有請醫院裡的同事,哪怕是鄭錫他們都沒請,但是請了鄭錫媳婦等一些家屬來幫忙打下手。
等人都散了,阮棠與女家屬們一起洗刷碗筷後,又將肉菜都分了分。
「這些都是沒上桌的,晚上可以給孩子加菜。」
這是她特意多做的,為的就是到時候給來幫忙的家屬們帶回家。
等女家屬們離開,阮棠一回屋就癱倒在床上。
不多會兒,季南烽也上了樓來,一臉心累地躺在讓阮棠的身邊。
「睡會兒?」
「睡吧。」
都挺心累的。
睡了一覺,再看糯米糰子一樣的小崽子,又是滿血復活,隻剩下歡喜。
醫院裡一切正常,阮棠回家的時間也多了。
每天吸小崽子,每天嚎,「我家小白白好白好香呀……」
這一日,夜深。
家屬院都安靜了下來。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阮院長!阮院長!」
睡在一樓的季奶奶和莊老被吵醒,謹慎地問:「誰呀?」
「奶奶,我是錢大勇。」
季奶奶剛想開門,被莊老給攔了。「你等下,我們去喊人。」
兩人走到樓梯口,莊老才道:「孩子們每天在外做事,總有得罪人的時候,萬一門外是壞人呢……」
季奶奶後怕地拍拍胸脯,「還是你想得周到,那我上去喊人。」
莊老把電燈都打開,還塞給季奶奶一個手電筒。
敲開阮棠夫妻倆的房門後,阮棠一聽說錢大勇來找,忙折返回房間裡,換了一套衣服。
敲門的動靜將謝姜夫妻倆也吵醒了。
季南烽將小白白託付給季奶奶和謝嬸,他也換了套衣服,追著阮棠下了樓。
「我也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季奶奶忙將手電筒給了謝姜,叮囑天黑小心點。
謝姜下樓時,阮棠已經開了門。
錢大勇正在跟阮棠說:「分院那邊打了電話過來,說是聽到了狗叫聲。」
阮棠深吸一口氣,「是野狗嗎?」
錢大勇臉色有些難看,「不是,是從醫院裡面傳出來的。」
「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
錢大勇:「不知道,我剛在急診值班,聽到一聲狗叫聲,怎麼說呢,就狗一聽就像是母狗發出來的……」
錢大勇也知道這話說出來有點危言聳聽,但是面對阮棠,他還是應該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要是擱在平時,阮棠一定會調侃錢大勇能耐了,光聽聲音都能分出公狗和母狗了。
但是這會兒,她沒有心情。
「我去一趟分院。」
阮棠說著就去推自行車,季南烽讓錢大勇去給鄭錫和彭康平送消息。
「留一個在省一坐鎮,你和另一個趕緊來分院幫忙。」
錢大勇應了,去隔壁喊人。
「謝叔,你留家裡吧,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得留個人拿主意。」
謝姜應了,將手電筒交給了季南烽。
目送阮棠和季南烽騎著自行車走了,才把門關上。
莊老作為資歷豐富的老醫生,從來都是信奉醫學是從巫醫、神學等傳統醫學發展來的,隻是隨著科技的進步,前輩們的鑽研和實踐,醫學有了一套完整的理論。
所以,莊老信玄學。
「我怎麼覺得這事透著詭異?」
謝姜不欲多說,「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您還是別瞎說了。」
莊老仍堅持要請個大師來做做法事,要不然這事可能消停不了。「我剛剛算了算,今天剛好是三七,回魂夜。」
三七,陰差會放魂魄回家做最後告別,並約定好在雞鳴之前必須回到陰差身邊,否則將變成孤魂野鬼,再難輪迴轉世。
「我會跟阮院長提一提的。」
莊老這才閉了嘴,這種東西玄之又玄,還是慎重對待比較好。
那頭,阮棠兩人趕到了醫院。
省一分院燈火通明,孕婦和家屬們都站在門診樓前面的空地上。
阮棠眉頭一跳,那麼多人擠在一起,可別再發生踩踏事件。
靠近門口的志願者和家屬們看到了阮棠,高呼:「阮院長來了,是阮院長來了!」
其他志願者和家屬們聽到聲音,激動地往門口擠!
季南烽護著阮棠往後撤退,厲聲喝道:「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許動!否則——當場擊斃!!!」
季南烽的威嚴的聲音極有穿透力,傳入每個人的耳裡!
餘成茂聽到季南烽的喊話,大聲重複了一遍!
其他三個戰友聽到了餘成茂的話,也重複了一遍。
決然冰冷的「擊斃」二字,讓混亂的志願者和家屬們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餘成茂領著保衛科的同志趕緊將人群分散了開來。
正是這時,鄭錫和錢大勇來了。
阮棠讓錢大勇去打電話,讓省一的保衛科同志都來分院幫忙。
再掛一個電話到局子裡,請便衣同志來調查是否有人在裝神弄鬼。
這兩個吩咐,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的。
眾人見阮棠沒有藏著掖著,反而願意叫便衣同志來,心下也開始覺得可能有人在裝神弄鬼。
要不然,那狗叫聲明顯趨向於女性的聲音。
「聽到叫聲的同志留下來,其他的同志慢慢地回病房休息。每兩間病房門口就會留一個保衛科的同志站崗,保衛科的同志大多的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是真正的沾過血的戰士!」
那些阿貓阿狗在他們面前,統統會現出原形!
志願者和家屬們聽說保衛科的同志都是退伍戰士,放心地跟著人走了。
人民戰士,永遠值得相信,哪怕是退伍。
留下來的全部都是於嵐那一層的,三十餘人。
與於嵐一起在門診樓前看到那母狗求救的那七八個孕婦們,也在人群中。
有幾個膽子小的已經抹著眼淚直哭。
「一定是那隻狗回來報仇了,怪我們見死不救,嗚嗚。」
「我聽得分明,那叫聲跟那天它臨死前叫得一模一樣。」
「阮院長,它回來了,我們的孩子是不是也保不住了?」
男家屬們稍微冷靜了一些,安撫自家媳婦別胡思亂想,要不然事情沒有,自己給自己嚇出病來。
話雖如此,到底還是忍不住遷怒於嵐。
「懷著孕也不知道積德,還要連累別人跟著擔心受怕。」
於嵐是個彪悍不肯吃虧的,當即跟人吵了起來。
一時間,場面又亂了起來。
阮棠大喝一聲:「夠了!」
「大半夜的,要所有人都陪著你們吵架?丟人不丟人?」
「留你們下來,是想問你們當時的情況的,不是看你們丟人的。」
留下來的人這才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阮棠大概地拼湊出了大概。
大約12點出頭,有醫三個人聽到了小狗的叫聲,很輕很小,聽著很可憐。
「你們有聽到三個小狗的聲音?我跟保衛科的老趙送了那隻母狗去醫獸醫站,經過獸醫的接生,生下來三隻小狗。」
「如果隻是聽到一個聲音,不可能是什麼狗娘帶著狗兒子回來報仇。」
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確認了他們當時隻聽到了一個聲音。
留下來的志願者和家屬們鬆了一口氣。
「行,那接下來就說說你們聽到的母狗的叫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