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藍大隊長現在是要抓我嘍?
池早提著桶,快步回到小房子前。
她站在門口,看著屋裡地上還在隔一會哼哼一聲的程有工,舀起一瓢糞水,潑了進去。
「啊!」
程有工被潑個正著,先是嚇得驚叫出聲,隨後才感覺到傷口火辣辣的疼。
「啊!」這次是慘叫。
他疼得臉都白了,擡頭朝門口看過去,「誰!嗷嗷,誰!」
可什麼都還沒看見,兜頭又一瓢糞水潑了過來。
「嗷!嘔……」程有工又疼又噁心,又叫又嘔吐。
他再次往門口看去,「誰啊,嘔!誰!你是誰,你……」
又一瓢潑了過來。
之後又是一瓢,再一瓢!
一次比一次間隔短,一次比一次速度快。
轉眼,程有工就像從糞水裡被撈出來一樣,從頭到腳都浸透了。
又濕又臭!
池早提著空掉的桶,看了他幾秒,轉身就走。
要是沒有剛才突然出現的盯視感,她可不嫌棄臭,一定要再多欣賞一會兒程有工的慘樣兒。
但這會兒,池早心裡總覺得不太踏實,所以還是速戰速決,趕緊走人的好。
心裡這麼想著,池早腳下的步子更快了幾分,幾乎小跑了起來。
結果剛拐過牆角,她還什麼都沒看清,就被人一把扣住了胳膊。
大河村,牛棚。
李老師和馮老師上工去了。
尤挽彰在給牛刷洗,張叔在打掃牛圈。
「老尤,你說丫頭城裡的父母,對她是不是不好啊?」張叔鏟了一鐵杴牛糞扔出來。
尤挽彰斜他一眼,懶洋洋的,「你不是說廢話?要是好,就她那性子,能忍住不說?你看她今兒個說池家人一個字沒?」
張叔聞言嘆了口氣,又蒙頭幹起活兒來。
可心裡總覺得不得勁兒。
「唉你說,這人咋那麼奇怪呢?就算沒養在跟前,但怎麼說都是自己親生的。丫頭這些年還遭了那麼多罪,他們怎麼就能……」
張叔說不下去了。反正這事兒要換成他,他非把當年抱孩子的事查個底兒掉,再把丫頭這些年受的委屈全加倍還回去才行。
當然肯定也會加倍心疼關愛她。
這回尤挽彰看都懶得看他了,「你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非要用正常的腦子去尋思一群棒槌的想法,你也不怕給自己琢磨瘋了。」
「你……」張叔被這話噎個夠嗆,偏偏又拿這嘴臭的人沒辦法。
「行了,你要真那麼閑,就扒拉扒拉還有沒有能用的人,想辦法再查查丫頭說的綁架的案子。」
尤挽彰摸了把老黃牛,「就她哭得那沒眼看的樣兒,我總覺得,這事兒透著股兒子陰謀詭計的臭味兒。」
還有那丫頭這次回來,雖然她有意掩飾,但其實他們都看得出來,她心裡藏著的事兒,可不少。
公社屠宰場。
突來的襲擊讓池早心裡大驚,她一秒都沒耽誤,掄起另一隻手裡的桶,就砸了過去。
卻不想,擡眼看見的人竟然會是藍弈。
她一怔,想收回動作卻已經來不及。
眼見藍弈閃身往旁邊躲,池早順勢鬆開手,木桶嗖一下飛了出去。
「咚!」
桶子摔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池早和藍弈彼此對視著,卻都沒有說話。
程有工的呻吟聲斷續從小房子裡傳出來,鑽入兩人耳中。
氣氛越發沉了。
池早沒被抓的那隻手,手指微微動了下。
其實在縣城感覺有人盯著自己時,她就猜想過會是什麼人。綁架犯的同夥?熊哥派來的小弟?甚至明明那個人現在還不認識她,但她連那個人都想到過。
可唯獨沒想到,盯著她的人竟然會是藍弈。
他不是在查敵特的事嗎,怎麼會跑到縣城,甚至一個小公社的屠宰場?
真他娘的晦氣!
要早知道會遇見他,她寧願換個時間請假回來,哪怕扣工資,也比和他遇上好。
而且看他現在這樣子,肯定看見她剛才都幹了什麼吧?
果然,池早剛想到這裡,就聽藍弈開口了。
「知道糞水很臟,會讓傷口感染嗎?」他聲音冰冷,表情嚴肅,「知道大面積感染,嚴重了會死人嗎?」
他頓了下,眉眼沉沉看著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一連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語氣重。
所以知不知道呢?
池早嘴唇緊抿,心裡忍不住有些發虛。
她被藍弈這麼看著,身側手指下意識攥緊了衣角,幾秒鐘後,視線也控制不住的避了開去。
自然是知道的。
可……那又怎麼樣?程有工那種人,死了也是活該,還省糧食了呢!
再說,他身上的傷多是拳打腳踢造成的,破皮爛口子的又沒有很多,哪兒就那麼容易會死了?
而且,就憑程有工和程家人對她做的那些事,隻是潑點糞水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這麼想著,池早攸的轉回視線,重新和藍弈對視。
「知道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我就是給他潑糞水了,怎麼著?」她下巴微擡,臉上滿是倔強。
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要不是藍弈多管閑事盯著她,哪怕之後程有工真死了,也沒人知道和她有關係。
藍弈聽她這麼說,卻是動了真火。
「池早!」他冷喝一聲,「你腦子放清醒點兒,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說著,扣著她胳膊的手收緊,緊得池早都微微感覺到了疼。
「殺人是要勞改的!嚴重的直接槍斃,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沒有再像先前那樣迴避,池早乾脆回答。
算了,反正程家人對她做了什麼,他又不知道。
就是知道,他可是池珍珍未婚夫蔣銘偉的表叔,難不成還能向著她說話?
「所以呢,藍大隊長現在是要抓我嘍?行,抓啊!」
她說著,乾脆上前一步靠近藍弈,把另一隻手也擡了起來,伸到他面前。
「你!」藍弈咬牙。
他面上表情沒什麼大的變化,可胸膛的起伏卻比先前明顯太多。
顯然被她的反應氣得不輕。
氣氛一時又沉寂下來。
兩人誰都沒有退步的意思,就保持著這種「親密」的距離,直到片刻後,藍弈突然說了一句讓池早心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