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窖，」

　　簡單還是有些不死心，不過，這廠房的電都還沒扯過來，也確實是她著急了，要不然，先把太陽能發電闆研究出來？

　　啊，不對不對！

　　簡單猛的坐直身體。

　　這邊也不是完全都沒有電，隻是她之前在劉家屯，然後就是邊境的北山村那邊，兩處都沒有通電，所以被她忽略了而已，但是上次去縣政府大院，席平安的辦公室裡，明明就是電燈，可見，這邊是接了電的。

　　但是通了電又捨得用的還是少數，就是這縣城也是一樣，電壓還不穩定，颳風下雨的天氣百分之百要停電，更別說家用電器，現在比較普遍的家用電器是手電筒，

　　不過，這邊是煤的產區，好像還是煤發電比較快，要是有了電，那能幹的事可就多了。

　　林東方被她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咋了？」

　　「這邊有發電廠的吧？」

　　「那肯定有啊，隻不過咱們暫時不拉電線，也不光是發電廠的原因，但是，現在發電廠的發電量也確實是有限，如果工廠裡都用電的話，短時間估計還可以，如果產量上來了，長時間供應的話，也不一定能保證穩定。

　　所以，我們想的是，反正咱們的本意也是為了安置這些人，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以人工為主，以後就算再想改機械也方便，也免得這邊用上機器了，中間電壓不穩或者因為天氣啥的，再經常停電，到時候車間裡再來回換，到時候估計也有麻煩。」

　　「明智！」

　　「明智什麼明智？這不明顯就是最保守的法子嗎？」

　　簡單搖搖手，

　　「不不不，這個你可以從另一個方面來想，保守是保守，但是你能保證那是最純正的東西，那和機器出來的東西能一樣嗎？」

　　不得不說，有些東西還真的就是循環的。

　　比如說流行，八十年代的花襯衫喇叭褲，誰能想到過了三四十年，再次引領時尚？

　　再比如說，就是現在這種手工的東西，現在嫌棄效率低，在遍地機械化，恨不得一萬個雞蛋都一模一樣的時候，卻是人們追捧的傳承，天然，健康。

　　這，找誰說理去？

　　林東方自然是跟不上簡單的腦迴路，不過他也知道簡單這腦子，懶歸懶，但是半點不廢，她這麼說，總是有道理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純手工還是好事？」

　　「倒也不能這麼說，」

　　簡單斟酌了一下，雖然以後幾十年是這樣，但是這個時候，好像除了一些確實是家學傳承的那種，好像都在陸續的朝著機械高效的方向上轉變，

　　「哎，咋說呢，機器有機器的好處，手工有手工的優勢，就看你怎麼看了。

　　我換個方向問你，如果咱們能夠換成全機械化，你覺得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林東方也就停頓兩秒，

　　「效率高，用人少，」

　　後半句，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緩了口氣，整個人靠在椅子上，

　　「其他的不說，對我們影響最大的還是用人，開這個廠子就就是為了分擔那邊多餘的勞動力，如果這邊再升級機械化的話，如果沒有想好對他們下一步的安排，那就不是我們的初心了，你是這個意思吧？」

　　「算是，一半吧！我並不是跟你客氣說手工有優勢，隻不過，」

　　她頓了頓，

　　「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現在不管是主管還是客觀，手工是必然的，最起碼在現在這個豆製品這方面，手工是有必要的。

　　至於其他的，那些還沒有影兒的事，說了也沒有意義。」

　　這麼一說，林東方反倒來了興趣，

　　「其他的，你好像不止一次這麼說，還挺有信心，你是怎麼想的，下一步倒是想從哪方面著手，你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

　　「要什麼心理準備，現在你是廠長，我就是個編外的銷售，這問題你問我合適嗎？」

　　「哼！你不說我也大概能猜出來，那邊產的就那幾樣，不外乎從那裡邊想法子，」

　　「知道你還問？」

　　「我？」

　　林東方整個兒一個無語，

　　「大姐，你就非得讓我猜嗎？我這腦子，現在全是線頭子，都亂成一團了。」

　　簡單毫不客氣的賞了一個白眼，

　　「你就說你懶得想就得了唄！一共就產那麼幾樣，算唄，都啥東西能分出來再二次加工的？」

　　林東方也不笨，確實是剛才腦子沒轉過來，

　　「就那麼幾樣，今年的麥子肯定不是，黃豆都在這，還有土豆，地瓜？

　　紅薯，你想做粉條？」

　　這時候要說拿這東西做零食，那是不現實的，能吃飽飯的都不多呢，不管做什麼，都要朝著填飽肚子的目的靠近，這粉條自然也是比較重要的，簡單也沒有賣關子，

　　「土豆粉條，紅薯粉條，都是好東西，能填飽肚子，也都能放得住，一年兩年都沒問題。

　　家委會我也說了，山上的野果子，山貨，都收，都能二次加工。

　　那野果子又酸又澀的，你做成罐頭，成本高嗎？

　　山貨，山貨的銷路我再想想，我總覺得就這麼賣出去有點白瞎了，經咱們手裡走一遭，起碼這價格得翻個番。

　　不說別的，已經開始選地大面積種藍莓和木耳了，這個你也知道。

　　還有你說的麥子，留下主食，多餘的也能想想能不能再加工，到時候做成糕點，月餅，這玩意兒也用不上機器，就逢年過節的做一些，咱們自己也要給大家發福利，順道多做一些，給大家賺個過年錢，這不輕鬆的嗎？

　　還有咱們種的那麼多西瓜，快下來了吧？這不是現成的敲門磚嗎？不管哪個廠子，都得有點福利吧？

　　這大熱天的，著涼快兒的誰不高興，是不是？

　　咱們的養殖場，那些雞也下蛋了吧？今年養的豬也多了不少，到年底分不完的，你研究研究，肉罐頭，行不行？」

　　林東方，「......」

　　「合著你這是把這些廠子都算計進來了？

　　還不止呢，這是連家裡那片地，和這些人你都沒落下？

　　不行不行不行，你這攤子一下子鋪的也太大了，這誰能受的了啊？這豆腐還沒整明白呢，你就惦記上這麼東西，就這些人，那不得一樣一樣學學嗎？」

　　「笨！」

　　「嘿！說啥呢？」

　　「說你笨你還不服了？

　　咱們這些人看著多，但是你別忘了，大夥兒可大部分都是不識字，而且沒有什麼手藝的，這豆腐還好，炊事班有會的，那別的呢？讓炊事班也現學現教？」

　　林東方都被說糊塗了，

　　「不是，這不是你說的嗎，我也沒想鋪這麼大的攤子啊？」

　　「是，你沒想，那我問你，可能光守著這一個廠房光做豆腐嗎？」

　　「那肯定不能啊？」

　　「那我說的這些，能不能做？差啥?」

　　「好像也能做，就是沒有人會，咱們就這麼摸瞎研究，也不現實啊？」

　　「那不現實就想點兒現實的，咱們沒人會，你不會找嗎？你這腦子被銹住啦？就非得可著咱們這幾個人點兵？

　　這麼多家屬，有沒有會的？那些老人，誰還沒有拿的出手的手藝？

　　再不濟，這麼大的縣城，還找不著幾個手藝人了？

　　說是部隊的工廠，但是，也是獨立的，也並沒有什麼機密需要藏著掖著，也不是說就非得跟外面隔絕的徹底才對。」

　　林東方靠在椅子上盯著簡單看了半天，才輕輕的嘆口氣，

　　「說實話，我這個廠長，也算是趕鴨子上架，暫時也隻看到了眼前這一畝三分地，還真就沒有你想的長遠。」

　　「別說這話，你是當局者迷，再說你現在的壓力和責任，和我是不一樣的。

　　我是肩上膽子輕，所以才有精力想些其他的，但是你應該也清楚，不管現在我說的再多，說的天花亂墜，現在也肯定是以這個豆製品廠為主，畢竟，這也算是咱們這個大工廠的基礎，是門面，可得要打好了。

　　其他的，就得慢慢來，想得再多，到時候也得要結合實際情況，不然，也是空想。」

　　「行吧，你現在和以前是真不一樣了，以前是懶得動腦子，現在是別人想不到的你都想到了，那要不你說說，這個豆製品這兒，你有什麼好法子嗎？」

　　畢竟剛開始，現在還是以大豆腐和幹豆腐為主，但是林東方也清楚，再好吃東西拿也不能天天吃。

　　簡答敲著桌子，回想著記憶裡的那些豆製品，

　　「豆腐，豆漿，幹豆腐，豆腐乾，腐竹，素雞豆腐，豆皮，豆腐腦，豆花，油皮，豆芽，黃豆醬，豆豉，豆腐乳，臭豆腐，哦，還有凍豆腐。」

　　「不是，你等會兒，豆腐有那麼多樣兒嗎？」

　　林東方自覺也不是個孤陋寡聞的，愣是好幾樣都沒聽過，

　　這，都是咱們人工就能做出來的？」

　　「呃，」

　　簡單也不確定，

　　「除了豆豉，其他的應該都可以吧？

　　哎呀，凡事總有第一次，試試唄，萬一成了呢？」

　　林東方，萬一......

　　「我回去給你找找，我記得有的書上有做法來著。

　　哎呀，你別這麼看著我，不說別的，就說那豆瓣醬，你是覺得農村家家都會，那你想過也能做出花樣嗎？」

　　「......什麼花樣？」

　　「用油炒熟了，叫熟醬。

　　加了雞蛋，是雞蛋醬。

　　加辣椒，可以做成辣椒醬。

　　加牛肉，可以做成牛肉醬。

　　加孜然，就是孜然肉醬。

　　加蘑菇，可以做成蘑菇醬。

　　加牛肉和辣椒，就是牛肉辣醬。

　　不加這些東西，隻調味，也有甜麵醬，酸辣醬，香辣醬，蒜香醬。

　　我就這麼說，如果沒有菜隻有醬的情況下，給你這些醬，就著饅頭，你能不能吃下去？」

　　林東方想象了一下，饅頭掰開，油滋滋的醬料往裡一夾，頓時覺得，這口水好像要出來了，

　　「自然能。」

　　「那要是用玻璃瓶裝著，出門，或者坐車呢？」

　　「誒，那可方便了？那不是跟罐頭一樣？」

　　林東方也不是笨人，這麼一細化，頓時就覺得，好像哪哪兒都是能賣錢的道兒，

　　「叫你這麼一說，這大醬還是個好生意呢？」

　　「我就是舉個例子，農村人是家家都做醬，這城裡可不一定，而且，咱們都清楚，農村人辛苦，而且，確實是沒錢，但是城裡不一樣，這有錢人還是不少的，你就說，這一瓶醬，又是油又是料又是肉的，咱們也不多賣，一瓶賣個三塊錢，不貴吧？」

　　林東方倒吸一口涼氣，

　　「你可真敢要，工人一個月才三十二三塊錢，你這意思，人家一個月工資，就能買十一瓶醬？」

　　這兩年，簡單自己出來買東西的機會越發的少了，對現在的物價也有些陌生，不過也大差不差，這也是她深思熟慮的，

　　「那也不能那麼比，那蘑菇醬和牛肉醬的價格肯定不能一樣就是了，那不放肉不放料光放辣椒面的香辣醬，那肯定要更親民一些，那東西嘛，有個比較，才有優勢，那貴自然是有貴的道理的。

　　再說買賣，它也講究你情我願，重口腹之慾的他自然捨得，他喜歡他考慮的就是這東西值不值這個價格，就不覺得貴。

　　那不捨得的，會過日子的，自然也有實惠的選擇，是不是？

　　你賣東西，總不能要求誰都買吧？」

　　這麼一刺激，震驚不小，但是林東方也打開了思路，不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現在最現實的擺在眼前的，

　　「要是你這麼說，就是這豆腐，是不是也能做出花樣來？咱們也不能光指著那幾個廠子，咱們也可以自己研究點兒花樣，」

　　簡單思考兩分鐘，

　　「自然可以，咱們過年不是鹵的一大鍋肉嗎？」

　　「鹵幹豆腐！」

　　林東方興奮了，

　　「鹵幹豆腐，鹵豆乾！不過，這東西要怎麼賣，可是需要好好想想，各個廠子都有自己的食堂，人家大師傅也基本都有自己的手藝，不一定會接受，就算是要了，那也是面子，一鎚子買賣也是白扯。

　　咱們也不可能跟供銷社或者國營飯店似的擺著賣，那就得用油紙，一包一包的包起來。

　　不過這玩意兒，倒是適合經常出門或者出差，方便，怎麼想都更適合放在供銷社賣不過這油紙還得厚點，不然拿著還不方便，還容易漏油，髒了衣服。

　　哎，你說，這玩意兒能不能裝玻璃瓶？」

　　簡單，「......」

　　嗯，確實是想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