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嘯風再次發出一聲慘叫。

　　「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我道歉，我懺悔，秦昊......」

　　事到如今，他哪裡還敢硬氣。

　　他已經快被折磨死了。

　　現在就算丟到外面去，不出三天，估計也沒命。

　　可秦昊顯然還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季嘯風已經驚恐到了極點，方才那陣叫罵，好像是臨死前的最後一次爆發。

　　他瞬間就軟下來了，開始求饒。

　　「道歉，懺悔......如果這些有用的話，我的姐姐和我的外甥女就回來了。」

　　秦昊冷笑一聲：「況且，你季嘯風何時真正的懺悔過？你不過是死到臨頭，鱷魚的眼淚......在你以為你要逃脫的時候，我記得你可是很得意的。」

　　季嘯風從始至終都沒有真心實意地後悔過。

　　他的後悔，隻不過是因為事情敗露，危及到了他的生命，他才假惺惺地懺悔一下，求得原諒。

　　如果事情真的很好的被他掩埋下去。

　　季嘯風非但不會後悔，甚至隻會洋洋得意。

　　得意他的計劃天衣無縫，沒人發現。

　　所以，季嘯風此刻說自己道歉，懺悔，秦昊隻覺得可笑。

　　「我沒有，我沒有，我真的後悔了，秦昊，我不該那麼做，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餘生都好好去懺悔吧......」

　　季嘯風忙不疊地搖頭。

　　他怎麼可能承認秦昊說的呢？

　　隻要讓他活下去，別說懺悔，就是跪下給秦昊當孫子他也是願意的啊。

　　他季嘯風向來都是，為了活下去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秦昊隻覺得諷刺。

　　季嘯風後悔的不是殺了姐姐和女兒，後悔的是事情沒做乾淨，導緻敗露。

　　「機會？你給我姐姐機會了嗎？那尚不足一月的外甥女，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甚至還沒見過世界的色彩，你，給她機會了嗎？」

　　「季嘯風，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臉，我是不可能讓你活著的，我要將這些痛苦，百倍，千倍地加諸在你身上，讓你在無盡的痛苦，絕望之中，卑微地死去，甚至死了以後，你也無人在意。」

　　「你的生命留不下一點閃光點，和任何一點值得被人銘記的東西，你從始至終是個失敗者。」

　　秦昊冷冷說著。

　　然後毫不猶豫一拳揍在了季嘯風的鼻樑骨上。

　　這一拳，直接將季嘯風的鼻樑骨給打斷了。

　　季嘯風連慘叫聲都小了很多。

　　秦家人向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也並不在意世上的人怎麼看待秦家。

　　從來沒有立過良善的人設。

　　偌大一個秦家，秦昊可以用很多方式來報復季嘯風。

　　但是秦昊選擇了一種最原始，也最痛快的方式。

　　甚至他都沒有假手於人，而是親自動手。

　　唯有拳拳到肉，讓季嘯風感受到相同的痛苦，秦昊方才覺得內心的鬱結得到一絲紓解。

　　「不......不......」季嘯風身子顫抖著。

　　秦昊的話，彷彿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整個人由內而外都散發出一種絕望的死寂氣息。

　　那種感覺，比一刀殺了他還要難受。

　　事實上，季嘯風現在的感覺也確實是生不如死。

　　如果秦昊要給他一個痛快，自然也不會這樣從身體到靈魂，全方位地折磨他了。

　　「滋味如何？」

　　秦昊冷冷問道。

　　如果季嘯風的眼睛還在，那麼秦昊一定會看到他雙眼之中怨毒的神色。

　　但是季嘯風的眼睛被挖了，整張臉面目全非，自然做不出任何錶情。

　　哪怕內心已經恨得想將秦昊千刀萬剮，季嘯風卻依然求饒道：「秦昊，你怎麼說我折磨我都行，我知道是我錯了，但是，求求你留我一條賤命去贖罪，畢竟暮秋和初夏，是我和若雲的孩子。」

　　「冤冤相報何時了？將來他們知道自己父親被你殺了，又如何與秦家相處？秦昊，求你，放了我吧，就當為了兩個孩子。」

　　明顯季嘯風的驚恐是大於恨意的。

　　他要活著。

　　哪怕是生不如死，苟延殘喘，他也要活。

　　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搬出季暮秋與季初夏，也是希望讓秦昊有所顧忌，能夠放他一馬......

　　「你做夢。」

　　「少給我提那兩個孩子，你親手殺了他們的母親，還以為他們能為你求情？」

　　「醒醒吧，這一切都是他們默許的，將來沒有你，兩個孩子會平步青雲，步步高升，這些是你季嘯風給不了的，明白嗎，小醜？」

　　秦昊卻是帶著嘲諷意味地笑了。

　　「什麼？不可能！他們，他們沒為我求情嗎？」

　　這一下，直接破了季嘯風的防了。

　　再怎麼樣，是相處了近二十年的親生父子。

　　那兩個小兔崽子居然一點情面沒講嗎？

　　「你有什麼資格要他們給你求情？我說了，你從始至終無人在意。」秦昊冷冷道。

　　「不可能！我的兒子不可能不幫我的，一定是你們，你們沒告訴他們這件事。」

　　「那賤人生的孩子果然冷血，吃裡扒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顧的白眼狼。」

　　說到最後，破防的季嘯風直接開始破口大罵。

　　當然，他這一罵，也消磨掉了秦昊的最後一絲耐心。

　　秦昊反手扯了膠帶，直接把季嘯風嘴巴給粘住，讓他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也差不多了。」

　　秦昊喃喃自語。

　　「嗚，嗚嗚嗚......」

　　季嘯風甩著腦袋。

　　想要問秦昊究竟要做什麼。

　　然而秦昊不會再給他機會。

　　他隻知道，自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痛苦中，不知道捱過了多久。

　　因為看不到任何東西，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隻知道昏迷了又暈過去，然後又一次一次醒過來。

　　期間無人理會他......

　　這種寂靜，讓季嘯風幾乎瘋狂。

　　恐懼將他徹底湮沒。

　　然而，沒有人會去在意他的恐懼或是抓狂。

　　直到某一刻，他意識再度清醒過來，卻是感覺到自己被幾個人抓了起來。

　　看不見說不了。

　　「撕拉！」

　　有人把他嘴上的膠帶給撕掉了。

　　「你們......」

　　他迫不及待開口。

　　整個人卻直接懸空了。

　　下一秒，他被人甩進了冰冷的河水裡。

　　可是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季嘯風，連掙紮都做不到。

　　岸邊的人很快就離開了。

　　季嘯風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冰涼的河水，從耳朵，鼻子，眼眶，一擁而上，灌進五臟六腑。

　　漸漸的，他連呼吸都做不到了。

　　肺部好似要炸了一般。

　　生命，終於走到了最後一刻。

　　那一刻，季嘯風有沒有真心的後悔，不得而知。

　　但他，也隻能成為一個硬邦邦的屍體，被泡在護城河裡，發硬，發脹，變得面目全非。

　　也許某一天，會有人發現他的屍體，並將之打撈起來。

　　還以他身份。

　　但更大的可能是，經年累月，無人知曉，他被泡在這裡面。

　　就好像，當初他將女兒甩進護城河一樣。

　　因果報應。

　　如今，他也算是受到了同等的下場......

　　「爸，都處理好了。」

　　完成任務的秦昊回到秦家，表情卻還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知道，就算百倍千倍奉還給季嘯風。

　　姐姐和小外甥女也回不來了。

　　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好了啊？」

　　「秦昊啊，近日來，我時常後悔，如果當年，我態度強硬一點，不讓她嫁，現如今會不會是不一樣的結果？」

　　「又或者，我同意她嫁過去，並且儘力給她關照，不對她不聞不問，季嘯風是不是，也不敢動手？說起來，好像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

　　「但凡，我早一點察覺到不對，也不至於讓她們母女倆含冤十八年。」

　　秦遠蒼坐在亭子裡，劇烈地嗆咳著，好似肺都要咳出來了一般。

　　這個老人，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彷彿蒼老了數十歲，如同一盞在風中搖曳，隨時都要熄滅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