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慕白本就握成一團的手現在更是死死捏緊。

　　「提前一天。」季桑寧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你簡直瘋了。」

　　慕白忍不住罵道。

　　季桑寧的意思是，避開晏玄，讓自己獨自去承擔這一切。

　　她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能不能答應我？」季桑寧卻未曾理會慕白的震驚。

　　「我……」慕白嘴唇顫抖著，完全說不出話來。

　　「慕白！」季桑寧狠狠握住了慕白的手臂：「幫我，拜託。」

　　那雙一向淡漠清醒的眼睛，此刻居然裝滿了乞求。

　　毫無疑問，慕白是震撼的。

　　他是第一次在季桑寧臉上看到這種神色。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可現在……」慕白語氣變得艱澀起來。

　　他答應季桑寧，就意味著要親手送季桑寧踏上這條九死一生的路。

　　甚至，要眼睜睜看著好友的死亡。

　　「那是以前，人是會變的。」季桑寧抓緊他：「而且，這本來就是我的劫，理應由我來完成。」

　　被季桑寧的眼神盯著，慕白嘴角僵硬地扯起來。

　　看著極為怪異。

　　良久後，他聽到自己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我答應你。」

　　話落下的瞬間，才發覺自己已經用了全部的力氣。

　　「謝謝。」季桑寧沖他點頭。

　　直到季桑寧離開，慕白才擡手揉著自己的額頭。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了嗎？

　　秦家氣氛越發怪異起來。

　　還有三天。

　　好像有一層極厚的烏雲，籠罩在秦家上空，壓得所有在這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孫之玄還在努力破解龍哥的變身詛咒。

　　除此外是秦老爺子，他不走，死活不走。

　　他多怕這一別離，就成了和外孫女的永別。

　　誰來勸都沒用。

　　老爺子往書房一坐，拐杖往地上一杵，誰說話都不好使。

　　倒是秦昊這兩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早上才被季桑寧抓到，讓他收拾東西和外公先離開京圈。

　　結果秦昊顧左右而言他，顯然有點什麼心事。

　　季桑寧眼尖地發現秦昊西裝口袋裡，裝著兩張音樂會門票。

　　「舅舅約會？」季桑寧一時間思緒有點複雜。

　　這個節骨眼上，舅舅居然還有心思去約會。

　　「小寧寧你先別管，你外公那裡我去做工作……保證完成任務。」

　　「我也相信我外甥女不會出事的。」

　　秦昊輕咳了一聲，拍拍季桑寧的肩膀。

　　「和誰？那個李瀾嗎？」

　　季桑寧隨口一猜。

　　卻看到秦昊臉色有了明顯的變化。

　　「對……啊，我們沒什麼的，就是見了幾次面……」

　　秦昊還想解釋。

　　「你們總共認識三天，就見了好幾次了？」

　　季桑寧挑挑眉。

　　秦昊更加尷尬地揉著鼻子：「走了走了，晚上回來做你外公工作。」

　　說完就當著季桑寧面轉身了。

　　李瀾……

　　看樣子自己要有舅媽了。

　　季桑寧自顧自笑了一聲。

　　但她總覺得哪裡有濃濃的違和感。

　　一時間卻又找不出違和的地方到底在哪。

　　罷了，她現在也沒有心思管那麼多。

　　自己都顧不上呢。

　　「小寧兒。」

　　晏玄突然出現。

　　與他一起的，居然還有兩位老朋友。

　　「黑沙姐姐！還有大帝。」

　　季桑寧看到酆都帝君和黑沙也是愣了一瞬。

　　然後疑惑的眸子轉向晏玄。

　　晏玄摸了摸季桑寧的腦袋：「幫你的。」

　　「幫我？」

　　季桑寧更疑惑。

　　「小丫頭，你黑沙姐姐當年也是觸怒過天道，被降下雷劫的。」

　　黑沙沖著季桑寧挑了挑眉。

　　季桑寧想了起來。

　　黑沙身世凄慘，衝天的怨氣使她屠盡了一城。

　　後來天道震怒，降下天罰。

　　若不是酆都帝君趕到，救了黑沙。

　　黑沙早就被雷劈得魂飛魄散了。

　　「所以黑沙姐姐怎麼幫我？雷劫不是隻能自己度過嗎？外人相助，威力以倍數增長。」

　　季桑寧看了晏玄一眼。

　　「笨吶，姐姐有經驗，知道怎麼挨劈能多苟一陣兒。」黑沙白了季桑寧一眼。

　　古靈精怪的模樣，倒是讓沉悶的空氣，多了幾分輕鬆的氣氛。

　　「哈哈，你不用聽黑沙胡說。」酆都大帝失笑，溫柔的打了黑沙的臉：「當年沒我，她早死了。」

　　「老鬼，你不吭聲是會死還是怎樣啊？」黑沙磨著牙。

　　非要在她裝逼的時候揭她短。

　　被酆都大帝一巴掌捂臉上推到他身後去了。

　　然後酆都大帝嚴肅地看著季桑寧：「我知道你引雷的法子，你會死。」

　　他語氣淡漠，不帶感情色彩，好像是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季桑寧清晰的感覺到，晏玄握緊自己的手緊了緊。

　　他似乎對這個辭彙很敏感。

　　季桑寧沒吭聲。

　　等著酆都大帝接著說下去。

　　晏玄既然把酆都大帝請來，必然不是隻為了說兩句風涼話那麼簡單。

　　「喂喂，你怎麼說話呢？能不能說點好的？」

　　隻不過黑沙先急了起來。

　　酆都大帝無奈得很。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到時候別真把那兩人殺了，留一口氣就行，剩下的交給我來操作。」

　　酆都大帝說道。

　　這一瞬間，他身上氣勢如虹。

　　掌管整個陰司的帝君，手段當然深不可測。

　　「我會幫你欺騙天道，能引來天罰，但是威力會比你原來的小百分之一。」

　　「不要小看這百分之一，可能會保你的命。」

　　酆都大帝生怕季桑寧對這百分之一很不屑。

　　欺騙天道，對他都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萬一被天道發現，他也難逃反噬。

　　季桑寧久久沒說話。

　　這就是晏玄請酆都大帝來的原因嗎？

　　他真的，為了她能活下來，想盡了所有辦法，用盡了一切他能用上的手段。

　　隻為了她能多那麼一絲活下去的保障。

　　黑沙見季桑寧不說話，以為季桑寧是看不上這百分之一。

　　她不由得說道：「小丫頭，你之前見過我的雷劫吧？是不是很恐怖？」

　　季桑寧想了想，點點頭。

　　黑沙的雷劫，確實很恐怖。

　　「那麼，我現在告訴你，你的雷劫比我那恐怖幾十倍，能不能理解？」黑沙挑了挑眉。

　　幾十倍？

　　季桑寧嘖了一聲。

　　「真是誇張。」

　　「不誇張。」黑沙搖了搖頭：「一來，你是修鍊之人，二來，你這傢夥身上殺孽不比我少，三來，上天有意對你趕盡殺絕……所以，你明白的吧？」

　　「有意對我趕盡殺絕？」

　　季桑寧嘴角抽了抽。

　　雖然早有預感，但不敢確定。

　　現在信了。

　　果然要對她圍追堵截。

　　酆都大帝想起之前在輪迴鏡裡看到的季桑寧的模樣。

　　對上天要趕盡殺絕季桑寧的原因隱隱有點猜測。

　　不過他也是不明白，既然她能以殘魂轉世。

　　為何上天不願意放過她呢？

　　「所以，按我說的做。」酆都大帝說道。

　　季桑寧斂下眉頭。

　　她想起了季暮秋與季初夏的話。

　　「小寧兒，我知道你很想殺了他們，但為了兩個渣滓，並不值得。」

　　「相反，用他們的命，換取你多百分之一的機會，倒是劃算。」

　　「這次聽我的好嗎？」

　　晏玄捏了捏季桑寧的手心。

　　雖然做好了以命抵命的準備。

　　但他還是擔心出現變數，所以，盡己所能多爭取一點機會。

　　哪怕上天要趕盡殺絕，他也想給她求來一線生機。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我不是傻子呀。」

　　季桑寧反手握住晏玄的手指，垂著眸子安慰道。

　　晏玄似乎鬆了口氣。

　　酆都大帝也一副滿意的樣子：「很好，我就怕你說不通。」

　　季桑寧無語：「我看起來很像智力有問題嗎？」

　　「智力沒問題，就是有點莽。」

　　黑沙咕噥道。

　　酆都大帝也沒有索取報酬，但季桑寧知道，這個人情是晏玄欠上了。

　　他們走後，季桑寧突然拽著晏玄的手：「明晚你去一趟島國，幫我把那些陰陽師全帶來吧……」

　　一來一回，加上召集人馬所花費的時間，晏玄至少要大後天才能回來。

　　她笑意吟吟，晏玄沒有發現絲毫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