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臘月二十九是祭祖的日子,按規矩一大早就要起來祭祖,有的大家族規矩多,整個程序弄下來可能都要下午了。
但好在白家人口簡單,也沒那麼多的規矩,一個時辰就完成了。
祭祖的時候,老爺子也做主,將白水和許氏從族譜上除名,將三郎白生才記入了白山的名下。
這一過程家裡氣氛都有些低沉,老爺子和老太太情緒都不太好,三郎也很沉悶。之後白生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三弟,別想太多,咱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三郎點點頭,「謝謝大哥。」
二郎也過去說:「以後你也不是老小了,多照顧下小四和小草。」
大家都朝白生魚和小草看去,他們兩人嚴格來講都不是白家的血脈,但這裡沒人會把他們當做外人。
之後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白半夏就說了自己來年的打算。
「我覺得家裡的孩子都得讀書,不求走仕途,但咱家以後也是書香世家。」白半夏朝老太太笑笑,「奶奶你說是吧?」
老太太到底是秀才女兒,對讀書比一般農婦認識更深一些,隻是想到開銷,她皺起了眉頭。
「家裡地都沒了,有多少銀子能供他們讀書?」
「我如今在懸濟堂坐診,也有了穩定收入,還是能供得起家裡讀書的。至於田地,咱們以後再買就是了。」白半夏說道。
老太太想了想問:「你跟我說句實話,你一個月能坐診能賺多少銀子啊?」
不等白半夏開口,老爺子就瞪了她一眼,說:「你問這做啥,孫女的銀子不要惦記,讓她一個姑娘家養家已經很說不過去了。」
「我哪裡惦記了,我就是怕她年輕自己沒數,回頭兜不住。」老太太聲音小了不少,顯得沒那麼理直氣壯。
白田笑著開口說:「這不是還有我跟靈芝賣煎餅果子嗎?一個月也有幾兩銀子的進賬。」
「就你那身體,別再累著了。」老太太心疼的說。
自家小兒子一個煎餅才幾文錢,起早貪黑的做買賣也不容易。
「平日裡大哥大嫂也幫著忙,孩子們也都懂事,我們都不累。」白田說道。
張靈芝也急忙說:「是啊,娘,我力氣大著呢,累不著。」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誰說你了,你愛累不累。」
張靈芝臉垮了一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閨女講了,老太太就是嘴硬,可別跟她較真。
「嘿嘿,娘說的是。」張靈芝笑著說。
老太太飛快的看了她一眼,老三家的媳婦以前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如今看看其實也挺好,能幹又事少,這才是旺夫。
隻可惜沒生個兒子,唉,罷了罷了,好在如今老三也有個兒子了。
一直在白家蹭吃蹭喝的陳如楓突然開了口,說:「如果有人願意學醫,我可以推薦去西關城的醫學院,倒不需要學費,隻要每次考核通過,就能讀下去。」
白半夏還不知道西關城的醫學院是不用學費的,忍不住誇道:「西關城的福利是真的好,這樣貧苦人家的孩子也能學醫了。」
陳如楓露出笑容,「考核前三名的還有獎賞。」
獎學金都有,要不是白半夏都十八了,還真想去感受下古代學院生活。
可惜白家幾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對學醫不是太有興趣。
白半夏本來將醫術交給小草,但是幾次下來,她發現小草對學醫並不感興趣,倒是對畫畫十分喜愛。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白半夏可不想把自己的興趣愛好強加給其他人,便讓小草自由發展了。
「我是想學醫,但我聞草藥都是一個味道,實在也沒那個天賦。」三郎開了口,「至於讀書,我還是下地幹活比較實在,別浪費那個銀子了。」
白半夏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不想學醫沒人勉強你,但是不讀書不行,你、小魚,包括小草以後都要讀書,不求你們將來多有出息,但別回頭給人寫封信都寫不出來,做個買賣簽個契自己都不會看。」
「讀書可以增長見識,明辨是非,你們就聽半夏的。」齊鎮開了口。
三郎不敢再拒接,應了下來,小魚倒是沒拒絕,隻是眼神深邃了一些,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姐姐,那你一起去讀書嗎?」小草一臉懵懂的問。
白半夏嘴角抽了抽,「姐姐跟著師父好好讀了一陣子書了,如今要多學醫救人,你們可不能偷懶,不然怎麼追上我?」
倒是小草讀書是個問題,她日常會教小草一些東西,但不系統,也不夠全面。她還是希望小草能走出家門,去學堂讀書,認識同齡的小夥伴,接觸更多的人。
過了年小草就六歲了,可以去學堂開蒙了,得給她找個適合的開蒙學堂。
到了晚飯的時候,柳老爺推著柳冶來了。
沒錯,就是推著,也不知道誰給柳冶弄了個木頭輪椅,做工有些粗糙,但還挺穩當的。
隻是柳冶坐在上面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彷彿下半身不能動彈了似的。
「這是哪弄的?」白田被逗笑了,拉著柳老爺詢問。
「找木匠做的,時間緊,做的粗糙了些,我給他綁上面了,免得他總亂動。」柳老爺說著還瞪了柳冶一眼。
白半夏這才看清楚,輪椅上有個帶子,綁在了柳冶的腰和腿上,倒是真的把他人跟輪椅綁一起了。因為帶子是黑色的,柳冶的衣服也是黑色,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柳叔你這太狠了吧,他上茅廁怎麼辦?」白半夏忍不住大笑起來。
「肯定給他解開啊,完了再綁上。」柳老爺磨磨牙,「你知道他昨天幹嘛了不?」
「肯定沒幹好事。」白半夏看柳老爺的表情就猜到了。
柳老爺氣鼓鼓的哼了一聲,說:「他昨天教你們村長家的人玩花球,一時來勁自己還去踢了幾下,還來了個燕子戲珠,結果膝蓋又痛了。」
燕子戲珠是花式蹴鞠的一種叫法,就是把球踢起,然後俯身用後背接住,讓鞠球在背上打轉,因為俯身背要平,兩隻胳膊伸直在身後兩側,頗像飛翔的燕子,所以叫燕子戲珠。
「該,綁的好!」白半夏當即誇了起來,「你這要是綁不住怎麼辦?不然我給你點葯,他要是再胡來,你就給他下點葯,讓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