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不是一個不肯認錯的人,但是他對女子對年紀依舊有偏見。
「我年紀輕,你不放心我也能理解。這樣吧,既然之前都是你在安排現場的大夫,如今懸濟堂的大夫也由你一併安排隻指揮吧。」白半夏大大方方的說。
不是她跟周大夫假客套,她進入病房就已經發現這場時疫的嚴重性了,如果能更快更好的控制瘟疫擴散,誰來指揮都可以。
「半夏,憑什麼讓我們聽他的!」懸濟堂有人直接不樂意了。
白半夏擡手,「我們來的晚,現場情況他更情況一些,而且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更快的控制疫情,更好的救人。」
懸濟堂的大夫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麼,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們不僅對白半夏的醫術心服口服,也對她的人品、醫德,還有她樂於與大家分享醫術的態度,都更讓大家敬重。
所以這次她帶隊,大家都沒有任何意見,現在她說什麼,大家也不忍心反對。
周大夫愣在原地,「我……」
他沒想到白半夏讓的這麼輕巧,而且眼神真誠,完全不是客套。
這下他更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針對人了,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大氣。
「不行不行,我這人脾氣醜,不會管理人,還是算了。」他擺手拒絕了。
「那既然這樣,半夏來安排,你也別有意見,先看看再說,如果她做的真的不好了,你大可提。」李嘉佑說道。
「行。」周大夫應了下來。
這場小衝突算是結束了,大家繼續忙碌起來。
突然,周大夫身子晃了晃,朝一邊歪倒了下去。
「老周,你怎麼了?」旁邊的大夫發現的及時,還好扶了一下,否則他的頭得磕到一邊的牆上。
其他大夫臉色都不太好,周大夫這時候倒下,極大可能是被感染了。
「先扶他到空著的病床上。」白半夏急忙上前說道。
「不行不行,病床都睡過病人,空著的也是死過人的……」一名大夫說道,那意思是怕過了病氣給周大夫。
白半夏看了眼旁邊的病床,取了藥粉灑了一層,然後說:「扶上來吧,這樣會好很多,總不能讓他躺地上吧?」
雖然還是有些猶豫,但到底最後還是把周大夫放到了病床上。
「你灑的什麼藥粉,有沒有用啊?」一名大夫問道。
「要給你們發的物資裡也配了,懸濟堂的大夫沒人身上都灑了,能夠一定程度的防止被傳染。」白半夏說。
李嘉佑指了指自己的頭髮,「我頭上都灑了。」
這時,一名大夫驚呼道:「老周被傳染了!」
白半夏直接伸手去給周大夫把脈,他已經開始發熱了,也應該太過疲勞,身體很虛弱,還有些缺水。
「沒有好好休息,飲食也不好,抵抗力下降的太多,很容易染病。」白半夏說著拿了顆藥丸塞進了周大夫的口中。
跟周大夫關係好的人叫起來:「你給他吃的什麼?別亂吃!」
「退熱的葯。」白半夏沒理他,取了銀針開始下針。
周大夫確實被傳染了,但好在是初期,病情還是可以控制的,所以一定要加快速度。
她一邊下針,一邊給李嘉佑報藥方,疫區的大夫擔心不已,忍不住說:「你還是好好紮針吧,別紮錯了。」
李嘉佑瞪了對方一眼,「半夏就是同時給兩個人紮針,再報著藥方都不會出錯。」
白半夏嘴角抽了抽,誇張了啊,雙手針很耗費精力的,她可不敢再分一份心神去想藥方。
她報完藥方了,又說:「找人去抓了葯三碗水煎成半碗,拿來給他喝。要快一點,他現在是發病初期,還能控制,但他身體底子太差了,一旦病症發起來,加重的也比一般人更快。」
「好。」李嘉佑不放心,乾脆自己去盯著抓藥了。
他也算是心細穩妥的人,又讓人按住方子多備了一些,肯定給初期犯病的人要用的。
而白半夏那邊下針主要是調整一下周大夫的身體情況,他自身抵抗力太差了,氣息也弱,不幫他提一口氣,這病肯定一下就發過去,不出三天就會咽氣了。
她忍不住嘆氣,這周大夫雖然脾氣不好,還瞧不起女性,但救人方面是真的認真又拚命,就是剛剛已經在發熱了也沒在意,還在病房忙著。
這樣的人,她也實在生不出什麼氣。
白半夏一套針紮完,手指一屈,一道灸氣彈進去。
嗡的一聲輕鳴響起,在不斷傳出病人痛苦呻吟聲的病房裡並不清晰,但不少大夫還是聽到了。
懸濟堂的大夫們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疫區的大夫可是第一次見,都驚的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什麼?」剛剛還質疑白半夏的一名大夫問道。
「給他提氣呢,他這身子骨太差了,你們還看不起人家是女子,今天要不是半夏來了,那個周大夫活不過三天。」懸濟堂的一名大夫說道。
大家都是大夫,即便專精不同,但基本的醫術都是有的,細細想想也知道人家說的是不是嚇唬人了。
「你們這女大夫到底是什麼人啊,年紀不大就這麼厲害?」那大夫乾脆湊到旁邊小聲詢問了起來。
「說了我們這裡面她醫術最好,我們還經常請教她的,你說呢?」懸濟堂的大夫說道。
這下疫區的大夫看白半夏的目光也不一樣了,從剛剛的質疑換成了好奇和羨慕。
白半夏起身,叫人看著周大夫,她自己則去了屋子一角的一處病床旁。
那病人情況很嚴重,臉上都纏了布條,床也在最角落裡,顯然病情很重。
但他一直再慘叫,似乎很疼。
「女大夫,他臉全爛了,你仔細別被傳了病。還有,他那個恐怕……」救不了了。
疫區一名老大夫好心的提醒,但又不忍心把話說死了。
「謝謝提醒,我會小心的。」白半夏知道對方是好意,但她覺得這病人還有救。
臉爛的厲害可能是病情太重,也可能是葯不完全對症。另外,他還有力氣喊的那麼大聲,說明還死不了。
你想想一個快不行的人,哪還有力氣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