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半夏心中有些感慨,不得不說葉耆老對孫女十分愛護,這番決定也沒什麼問題。
「我以前也會擔心嫁不出去,但其實我對嫁人並沒有太多的執念,隻是擔心這樣會丟了家裡的臉。如今家裡這麼愛護我,我更是不急了。」葉芹對白半夏笑笑,「我想學點東西,自己也做點什麼,不是一定讓男人來養的。」
「女人專心搞事業也沒什麼不好的。」白半夏倒是很贊同她這個想法,既然沒有合適的,就專心搞事業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又不是不嫁人就不能活了,又不是女人非得男人來養了,專心搞事業的女人不美嗎?
葉芹笑起來,「我就知道你這樣講,我也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可能,看事情的方式也不一樣了。白半夏,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白半夏愣了愣,大概猜到了。
「當初我沒阻止王桃花欺負你,我心中有愧,對不起。」葉芹又誠懇的說。
白半夏淡淡的笑笑,「都過去了。」
是過去了,當年的半夏已經死了,而欺負她的人也得到了應得的報應。王桃花未婚先孕被發賣,幾個一起欺負她的女孩名聲受影響,親事都被耽誤了。
跟葉芹告辭,白半夏喊了小草回家,小草開心的跟她說了上學的事情,嘰嘰喳喳的像個小喜鵲,格外的可愛。
到家的時候,白半夏發現門口停了馬車,一猜就是於綉娘來了。
因著村裡很少看到馬車,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了,還有好奇的孩子來湊熱鬧,要不是車夫攔著,都想鑽到馬車上看看了。
於綉娘已經進了院子,白半夏一出現,就有人問來人是誰的親戚,是不是齊鎮的家人?
白半夏想了想說:「是齊鎮的表親。」
不然講是齊鎮家的綉娘,就是家僕嗎?怕是村裡人要問怎麼綉娘都這麼大排場了?
她突然覺得太紮眼了,以後還是她去鎮上見於綉娘吧。
等她進了院子,齊鎮迎過來說:「於綉娘要跟你商量一下樣式和繡花。」
「她看著什麼好看就做什麼樣吧。」白半夏覺得自己對嫁衣也不在行。
齊鎮微微皺眉,「你的嫁衣,你得上心。」
他語氣是肯定的,帶了些循循善誘的味道。
「好好好,我上心,我現在去挑。」白半夏大步走進了屋。
於綉娘帶了圖樣,還有料子、綉線,拿給了白半夏查看。
白家人都圍著,看著紅彤彤的面料,十分的好奇。
老太太說去摸了一把,「這是啥料子,怎麼這麼紅艷,看著還光滑的很?」
不想於嫣焦急的說:「你別亂摸!這料子貴的很,刮一下就壞了,沒法繡花了,可就暴殄天物了!」
這話一說,老太太的臉就垮了下來。
「我手上又沒刺,怎麼會把料子刮壞?你不是瞧不起我一個老太太,挑刺吧?」老太太不高興的問道。
「於嫣!」於綉娘呵斥了一聲,「不許多嘴!」
隨即於綉娘又給老太太福了福身子,道歉說:「老夫人,對不住,我這個徒弟不懂規矩,我回去會好好處罰的。」
她這樣一闆一眼、恭恭敬敬的,倒讓老太太有些不自在,擺擺手說:「算了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師父,我說的是實話,這料子我們繡的時候都要戴上手套,生怕弄壞了,哪有隨便亂摸的道理?」於嫣不服氣的說。
白半夏臉上冷了幾分,不管她喜不喜歡老太太,但那也是她奶奶,何況老人家摸的挺輕挺謹慎的,又不是故意去撕扯。
「既然料子那麼精貴,我也用不起,換了吧。」她語氣淡淡的說。
「白小姐,這是公子精心尋找霓虹錦,其中正紅色更是難得,一年都產不了幾匹,特意交待了給你做嫁衣才尋的。」於綉娘急忙解釋道。
白半夏看向齊鎮,她倒不知道這是齊鎮費心尋的。
「無妨,你不喜歡就換了。」齊鎮話是對白半夏說的,但說完冷冷的掃了於嫣一眼。
老太太對齊鎮的態度很滿意,斜了於嫣一眼,酸溜溜的說:「敢情是我孫女婿特意給孫女找的料子,我還以為是你帶來的呢,精貴的人都不能碰了,真不知道以後是誰穿了。」
於嫣臉漲的通紅,又氣又委屈,她跟著師父一年多,去哪裡接活都極受對方的尊敬,而且請的起她師父的都是非富即貴,哪有現在這樣窩在一個農家裡,還受這種窩囊氣的?
明明就是要戴手套才能碰的霓虹錦,她師父拿出來的時候都戴了絲質的手套,可對方卻直接上手摸,還不讓她說了?
於綉娘見於嫣一臉的不服氣,暗暗嘆了口氣,說:「於嫣,像主家道歉。」
「師父,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為什麼我提醒一句都有錯?」於嫣委屈的哭了起來。、
「你該做的就是尊敬主家的每一個人,而不是多嘴多舌的亂說話。」於綉娘說完慚愧的看向齊鎮,「主子,是我思慮不周,該準備些絲質手套,拿給各位用的。」
這話說的沒錯,既然料子珍貴易損,為何取出的時候不講解一下,如果直接拿了絲質手套出來,說查看料子需要佩戴手套,至少也提醒的作用了。
而不是什麼都不說,別人碰一下就責怪人家亂摸,你擺到人家家裡了,碰一下都有錯,那沒有這種道理。
「下次注意些,這個不用了,我再尋其他料子吧。」齊鎮冷著臉,顯得十分有威嚴。
白半夏拉了拉他的袖子,「別費心去尋了,還是就用它吧,我瞧著也沒任何損壞。」
於綉娘看了一眼,說:「回白小姐,料子沒損壞,不影響制衣效果。」
「那就它吧。」白半夏看向齊鎮,笑著說,「你辛辛苦苦找的,也不能因為別人幾句話就白費了。」
於嫣一口氣堵在胸口,這話明顯是在懟她呢,可她哪敢再說什麼,隻能低下頭默默的流著眼淚。
之後白半夏又選了繡花的圖樣,於綉娘認真的記好,似乎完全沒被之前的事情影響,甚至也看不到徒弟在那邊落淚。
白半夏暗暗點頭,不怪於綉娘能成為刺繡大師,這心態都夠穩的。
至於她的徒弟,那可差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