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過敏了?」白半夏走了過去。
「閨女,你、你……」白田嚇的表情都扭曲了,抓了衣服就要遮擋。
白半夏一把按住他的手,「過敏挺嚴重,得治,但也不是什麼大病,你躲藏什麼?」
「你不懂!」白田見瞞不住了,頹然的蹲下,捂著頭聲音悶悶的,似乎是哭了。
白半夏也蹲到他旁邊,也不催促,等他情緒平復一點再講。
過了一會兒,白田吸了吸鼻子,說:「我打小就曬不得太陽,一旦曬到,晚上頭臉就起疹子,痛癢的厲害。你說正兒八經的人咋不能見太陽了?隻有邪物、鬼怪怕太陽。」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這就是紫外線過敏。」白半夏一頭黑線,古人可真是迷信。
「閨女你不懂,早些年下水村有個這樣的人,都說她是不祥之人,後來被官府送去瘋人塔了。」白田嘆了口氣,「你爺爺奶奶交待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連你大伯他們都沒告訴,就是怕我被官府抓走。」
莊戶人家嚇唬小孩子時就經常提到瘋人塔,比如:晚上再哭鬧就會引來瘋人塔的怪物,不好好吃飯要被送去瘋人塔之類。
其實瘋人塔就是容留瘋病之人的地方,但也是安置被視為不祥之人的地方。
「什麼不祥之人,紫外線過敏而已,真是愚昧無知。」白半夏有些氣憤,可想被抓去瘋人塔的那個人有多慘了,被視為不祥之人,她家人以後的生活怕也十分艱難。
「什麼是紫外線?」白田不解的問。
呃……這個不太好解釋。
白半夏想了想說:「也就是陽光裡的東西,許多人被暴曬之後會脫皮,其實跟你過敏是一個道理。爹你別擔心,我給你開藥調理,很快會減輕的,到時候你出門注意遮了臉和手就好。」
白田急忙擺手,「不行不行,那別人不就知道我是不祥之人了嗎?」
古人的迷信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也不是她白半夏三言兩語能扭轉的,所以爹這個問題還是不能暴露。
「那等我給你配點防曬霜,你出門前塗在皮膚上,然後隔幾個時辰補塗,就不怕了。」
白田眼睛亮了起來,「真的行?」
白半夏點頭,「這幾天我跟娘先把攤子支起來,等爹好點就能來幫忙了。」
這次白田不反對了,滿心歡喜的說:「好,好,到時候你們叫我做啥我就做啥,爹其實不懶。」
「我懂我懂。」白半夏笑起來。
隻可惜她現在手中無葯,隻能從曬的草藥中找了一味清熱消炎的,讓她爹泡水擦擦。
等明早去找許大夫買點其他藥材,先給她爹配個葯湯調理,再想辦法做個塗抹的。
大概是心情大好,又或者草藥起了一點效果,白田覺得好了許多,兩人很快就回屋繼續休息去了。
另一間屋子的窗戶微微開著,窗後一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第二天一大早,白半夏還沒睡夠,就被院子裡的叫罵聲吵醒了。
「哪個殺千刀的偷了我的雞?爛了心肝的玩意兒!」老太太怒火中燒,拿了個燒火棍挨個屋子敲門,「都睡什麼睡,誰把雞偷了?」
原來老太太一大早起來去竈房一看,昨天剩的半隻雞不見了,她把竈房翻了個遍也沒找到,瞬間明白雞被偷了。
白半夏不情不願的爬起來,剛出屋就看到老太太已經舉著燒火棍挨個屋子搜查了。
誰偷了那半隻雞會藏自己屋裡啊?除非傻了。
果然老太太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倒是看到張靈芝還抱著那籃雞蛋,氣更不打一處出了。
「你以為抱著蛋就能生出蛋?眼皮淺的下作東西,都什麼時候還睡睡睡,你能睡齣兒子嗎?」老太太指著張靈芝大罵,手指都快戳她頭上了。
白田急忙去扶老太太,「娘你彆氣壞了身子,咱們趕快找雞,慢了怕就被人吃了。」
他這話很好的轉移了老太太的注意力,老太太一路小跑的又去後院翻找起來。
老爺子也起來了,說:「看看家裡是不是進賊了?」
大伯白山一向穩重,看了下院門,又檢查了院牆,說:「應該沒進賊。」
「我看就是內賊,說,你們誰偷的!」老太太氣的大喘氣,白田很上道的過去給她拍背順氣,勸她彆氣壞了身子。
「誰嘴饞就是誰唄。」二伯白水陰陽怪氣的說,那對吊梢眼還朝張靈芝的方向瞟了一下。
是了,之前張靈芝做飯的時候偷偷吃了一口,被老太太看到大罵了好幾天。
老太太果然看向張靈芝,瞪著她問:「是不是你又嘴饞了?」
白半夏這下可不樂意了,說:「雞是我們抓的,如果真想偷吃,又何必拿給家裡?」
「說不定你們就想拿出來博個美名,夜裡再偷走一半,誰都想不到你們身上了。」白水冷笑,「又或許你們抓了也不止一隻,自己在外面吃飽喝足了,拿隻小的回來裝孝順。」
丫丫滴,白半夏突然就想擼袖管子打人了。
「你說的可真容易,你倒是去抓幾隻給我們瞧瞧啊。」白半夏挑眉,「我跟我爹辛辛苦苦才抓到一隻山雞回來,結果還被你說成罪人了,不知道是二伯本性多疑,總把別人往壞處想呢,還是嫉妒我們孝敬了爺爺奶奶,故意找茬?」
「你這丫頭現在牙尖嘴利起來了,對長輩半點不尊敬,看看村裡誰家女孩像你這樣。」白水說不過了,便拿出長輩的身份來壓白半夏。
白半夏冷笑,「那二伯總是陰陽怪氣,影響家裡和睦,看看村裡誰家長輩像你這樣?」
「行了,找不到就算了,都吃了早飯去幹活吧。」老爺子看到隔壁鄰居都被驚動了,探頭探腦朝白家院裡看,覺得臉面有些掛不住。
「吃什麼吃,今早都別吃了。」老太太發了脾氣,乾脆轉身去給竈房上了鎖。
「何必呢?」老爺子不贊同的搖頭,但這次老太太真被氣到了,誰說都沒用。
白半夏也挺生氣的,她抓了山雞是孝敬老人的,某人怎麼有臉偷?
至於某人是誰,她心裡已經有數了。
所以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對老太太說:「奶奶彆氣了,我有辦法查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