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女奴
第402章女奴
他們從京都出發時,每一輛馬車套的是兩匹馬。
四匹馬,八個人,運輸近兩千斤馬肉乾,倒也沒有問題。
至於那些殺手隨身攜帶的紅封自然也全部納為己有。
他們用的武器,也都徵用。
兵器藏在馬車夾層,待過幾日一起帶回京城。
眾人遞過路引進入城內,此時天已暗下,街道兩旁的紅燈籠煞是好看。
顧瑾特意找到一間離信陽茶館最近的客棧住宿,方便第二天行事。
在京城,宋小虎已將他打探到有關妹妹宋小瑾的信息全部告知。
宋小瑾現在不叫宋小瑾,叫綠珠。
一年半前被施華院買下。
經過半年調教,因為才藝佳,容貌又長得好,現在已是院中花吟。
在周國,妓院也分等級。
等級高的,以「院」、「館」、「閣」命名。
比如施華院,梅香閣,尋梅館。
而三、四等妓院,則以「室」、「班」、「樓」、「店」、「下處」命名。
比如環春樓,滿春店、金燕室,慶媚店……
施華院是東城高等妓院。
院中的女子稱「鶯花」。
取自孔尚任《桃花扇·訪翠》的詩句。
「閑陪簇簇鶯花隊,同望迢迢粉黛圍。」
因為這首詩,周國高檔的妓院又稱鶯花市,鶯花巷。
而鶯花也分等級。
有清倌,清館隻賣藝不賣身。
有大家,大家精通琴棋書畫,陪侍的都是達官貴人。
有紅牌,紅牌是姿容最好的,也叫頭牌或者花魁。
宋小瑾是花吟,除了陪侍,如果客人需要,還要出樓陪玩。
顧瑾當時聽到宋小虎告知信息時,心情非常難過。
周國女子本就活得艱難,可在家族遇到困境時,卻又是第一個被推出去交換利益的人。
她們根本逃脫不了被賣的命運。
正是因為如此,在亳縣,她想要收一些女乞丐當徒弟都找不到人。
因為她們甚至連淪落為乞丐的機會都沒有。
顧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朝廷放出兩百人的名額。
自家有八人。(李大海,李母,李忠義,李仁勇,李桃花,顧秀,顧安,顧瑾。)
袁家有七人。(袁天冬,袁志,袁青黛,袁月見,袁雲苓,袁杜若,魏氏)
丁榮貴家得多留三個名額出來,那就是九人。(丁榮貴,丁雲裳,曹氏,丁秉文,丁秉才,丁秉武,還有被賣的孫子孫女和兒媳)
羅家四人(白素素,羅五穀,羅五黍,羅芳華。)
江家兩人(江碧玉,木三娘),江川如果能治好,還得多留一個名額出來。
護衛張大雷一人。
師父孫思一人。
奴隸船長王本賢一人。
破廟收的徒弟有十八人。(不記得的可以翻到第200章。)
藥材商蔣豪蔣家會送來七十二人。
義兄宋小虎和宋小瑾也要留出兩個名額。
弓箭手李雄和李威,如果他們能夠順利帶著家人返京,最低得留五個名額。
總共有一百三十一人。
這麼一算,空餘的名額隻有六十九人。
其中還要留出三十個名額出來,以便不時之需。
那麼在東城購買三十九個奴隸即可。
顧瑾左思右想。
決定在東城買人全部買女孩。
在周國,女子是弱勢群體。
她能救幾個算幾個。
顧瑾看向窗外。
皎潔的月亮似乎讓整個屋檐染上一層白霜。
正值初夏,很多不知名的蟲子在角落發出鳴叫。
它們依照大自然的規律,有條不紊活著。
也不知天災後,這些蟲豸能倖存多少,還是會像史前恐龍似的,物種大滅絕。
顧瑾閉上眼,放空腦袋,強迫自己進入睡眠。
為安全起見,他們一行七人沒有開單間,住的是大通鋪。
此時守夜的是羅五穀。
他瞪著眼,望著油燈的燈芯神色深沉。
吳廣峰權勢如日中天,他想報仇,勢必連累師父和其他人,此事急不得。
得等。
花無百日紅。
他就不信吳廣峰的總能站在權利頂峰。
夜越來越暗,因為怕有危險,所有人都睡得不踏實。
到了寅初,顧瑾索性便起來了。
她與李仁勇小聲商議,讓他今日帶人去牙行多打聽打聽,看看哪家牙行手裡的女奴最多,待辦完宋小瑾的事,便可直接回京。
李仁勇在聽到自家外甥女準備購買的都是女奴後,並沒有提出不同的意見。
瑾兒做事牢靠。
她如此決定,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再說了,爹爹總是說江湖兒女,女子也可成為俠客。
隻要她們願意習武,以後也能成為團隊中的骨幹。
見自己提出的建議小舅舅沒有反對,顧瑾還是挺開心的。
畢竟,在周國,不止男子會輕賤女子,有的女人會比男子更看輕女孩。
她們自己都是女人,卻在對待自己生出來的女兒像是仇人,她們會在自己生孩子的時候邊上放一個馬桶,如果是女孩就直接溺斃。1
冷血殘忍程度令人髮指。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小舅舅不重男輕女,難能可貴。
說著話,天色漸漸明亮。
一行人下樓草草用過早點分開行動。
李仁勇帶上羅五穀他們去牙行打探情況。
顧瑾獨自一人去了信陽茶館。
宋小瑾是花吟,需要陪客人外出。
聽宋小虎說她這段時間被東城一個叫邱維欽的商人包下,隻伺候他一人。
那邱維欽平日喜歡去信陽茶館喝茶聽曲,每次去時,都會讓宋小瑾陪同,顧瑾決定去茶館先看看情況。
信陽茶館的人依舊很多。
顧瑾去得早,選到一個適合觀察的位置。
她點了一壺茶,一碟點心,聽著戲台上的角唱著曲。
隨著時間推移,茶館裡越來越熱鬧。
那店小二像一隻花蝴蝶,在各個桌旁翩翩飛過。
茶館裡的人依舊聊著風花雪月。
他們知曉建州地龍翻身,臨江城被叛軍佔領,南宮家族到處攻城略地。
可那又怎麼樣呢!
這些離東城都太遙遠。
隻要朝廷不倒,隻要皇帝還在,他們就無需憂心。
望著喝茶的茶客,望著咿呀咿呀唱著曲的旦角,顧瑾忽然想到杜牧那首《泊秦淮》。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
他們生於安樂,死於安樂。
期間不會憂愁,不會焦慮,似乎也是另外一種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