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是她製造了這些麻煩
姜令芷將矛頭直指榮國公:「臣婦尋到楊梨,要帶她回上京時,先後遇到三波人要取臣婦的性命。
其一便是榮國公世子周庭赫!
臣婦僥倖逃脫後,又遇到定州陸侯爺麾下的兵馬追擊。
幸而老天有眼,讓陸侯爺等人在茫茫草原遇到了野狼群......」
姜令芷轉而看向榮國公,將這一段說的尤為詳細。
榮國公聽著,隻覺得每一個字都變成了捅往他心上的刀子。
野狼群,竟然活生生地將那麼多人都吞吃了?
那庭赫的屍首......
「不過國公爺莫要太過擔心。
幸而懷寧縣令手下的那些官差,從草原上救回了周世子的棺槨。
又派人護送,我們一行人才能順利地回上京。
隻不過......」
明知道姜令芷是在給他挖坑,但榮國公還是立刻追問道:「隻不過什麼?」
姜令芷惋惜地嘆了口氣:「隻不過在路過興山時,又遇到那陸侯爺的副將鄧勇埋伏,引得山石爆炸,我們這些活人倒是僥倖逃了出來。
就是周世子的屍首,可就......」
榮國公聽到這,眼前一黑,再也忍不住了,那口憋在胸口許久的怒氣,此刻終於迸發出來。
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伸手顫顫巍巍地指著姜令芷:「你這毒婦......」
「國公爺息怒,我替您把罪魁禍首給抓著了,」姜令芷說著,從袖口取出鄧勇的供詞,請曹公公呈了上去,「皇上,這是陸侯爺副將鄧勇的口供。」
榮國公聽見這話,顧不得再跟姜令芷爭辯,儼然有些慌了。
怎麼還有活的人證啊?
他下意識地辯駁道:「陸侯爺分明是去剿匪了!誰知這副將是不是假借陸家的名義......」
不等他說完,蕭宴卻是忍不住跳了出來:「國公爺,你還裝什麼裝?
你說說,你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能如此狠毒!
你當時跑到我府上,連哄帶騙地跟我說是要去剿匪,好讓我立了功,回蕭國公府爭爵位,我信你才去這一趟的!
可你這分明就是我活著的時候給陸家頂罪背鍋,死了好給你大孫子騰駙馬的位置!」
「你!你!」榮國公被這一番劈頭蓋腦的駁斥氣得又是猛吐一口血。
他是有意讓蕭宴去給陸家做替罪羊,也好看著蕭家自家人內鬥,不過以蕭宴的腦子,他如何能想明白這些?
......是了,定是姜氏和蕭景弋這對姦猾的夫婦蠱惑的!
但是那什麼給孫子騰駙馬的位置又是怎麼回事?
那分明就是無稽之談!
他榮國公府的嫡長孫怎會看上一個已經嫁人的公主?
可是蕭宴這話他要怎麼分辨呢?
方才他愛子心切,接了姜氏的話,就已經明裡暗裡地說明了,周庭赫帶人伏擊姜氏一事是真。
那麼後來陸家的人嗎第二次、第三次伏擊姜氏,他也都很難再說清楚!
更何況,當初,是他親自進宮來替蕭宴和陸家請的旨啊!
榮國公忽然間有種自己把自己套進來的感覺。
他隻想著替周太後解決後顧之憂,又是搭上了自己的兒子,又是搭上了定州陸家,甚至最後連自己都摘不幹凈......
太後吃了他給的藥丸,倒是能裝中風躲過一劫,那他自己可怎麼辦?
榮國公府怎麼辦?
還有源哥兒,還有那才剛得寵的慧柔......
榮國公一時有些心神不定。
他入朝為官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現在的位置上,這十幾年兢兢業業的一步一步的成為佑寧帝最為仰仗的左相!
難道這一切,都要就此成空了嗎?
事已至此,隻能全部否認賭一把了!
「皇上明鑒啊!」
榮國公跪倒在地,朝著佑寧帝匍匐著挪了幾步,泣不成聲:「蕭四夫人今日所言,老臣當真是一無所知,也從未有過此意!
是庭赫一路追查到了那金夫人的蹤跡,隻身前往唯恐無力降服,才給老夫寫信告知,老夫這才向皇上您請旨,託了陸侯爺去剿匪的!
至於他們為何會在安寧村伏擊蕭四夫人一行,想來定然是其中有所誤會!容老臣再派人去祥查!」
而此刻,看完證詞的佑寧帝臉色更黑了。
這鄧副將還真是領了陸侯的命令,要伏擊蕭景弋和姜令芷一行人......
別說這鄧副將哪來的狗膽子敢這般行事,就連那定州的陸侯爺,隻怕是也沒有這份心思。
他神色發冷,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地的榮國公。
榮國公周柏珹是他近些年來最為依仗的臣子,大事小情隻要經過他手,都能辦的妥妥帖帖。
而他行事也有分寸,從未有過半分的逾矩。
對於帝王來說,朝堂穩定,是最要緊的。
他本以為周柏珹會一直是這麼個好用的臣子。
待他百年之後,他和周柏珹這對君臣,也能在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但現在,他的美夢又一次被打破了。
方才他想要尋一個出氣筒,但當這個出氣筒是榮國公時,佑寧帝隻覺得自己心頭的怒火被成倍的點燃了。
他心底清楚的知道,周柏珹暫且動不得,因為朝堂上需要他。
這濟濟一堂的臣子,沒有一個人能像周柏珹一樣合他心意,能替他把朝堂上的政務分門別類地打理的清清爽爽。
也沒有人像周柏珹一樣,聲名在外,天下學子都以左相為做官的榜樣。
要是動了周柏珹,還為的是這樣的醜事,傳出去,大雍朝堂哪還有威信?
大雍皇室還有何顏面可言?
但同時他也明白,周柏珹不動不行。
因為今日滿朝文武都在此看著,姜氏還把周柏珹的罪狀擺在明面上。
不僅替周太後遮掩藏匿逆賊遺孤一事,還公報私仇,帶著聖旨伏擊朝廷命官......
他這個帝王若是不處置,來日這些朝臣都會借題發揮爭先效仿,直至朝堂動蕩。
更別說,還有那些個時刻準備好死諫的頭鐵禦史盯著他。
一旦他今日替榮國公遮掩,便會有禦史立刻撞死太極殿以死明志,好把他這個皇帝釘死在昏君的恥辱柱上。
佑寧帝登基稱帝當年,從未有一刻覺得如現在這般為難。
大殿一片靜默。
朝臣們的一雙雙眼睛如同催命符一樣,看著他,等著他拿主意。
佑寧帝深吸一口氣,心中不免有些惱恨。
惱恨將他架在這火上烤的姜氏。
都是因為她,才製造了這麻煩......
而佑寧帝那點細微的情緒變化,沒能逃脫蕭景弋的眼睛。
他略一沉思,也適時開口催促道:「茲事體大,涉及大雍根基,還請皇上決斷處置。」
朝堂上隨之一大半人都跟著開口道:「請皇上決斷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