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退役申請四個大字,在司野的眼裡格外醒目。
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隻有犧牲,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活着退役。
他坐在電腦前,填寫了基本信息之後,就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
“老公!”唐紀禾走了進來,司野立即關掉了電腦。
“怎麼了?”
唐紀禾看見他急促地關掉了電腦,也沒有說什麼,“媽做了酒釀圓子,你要不要吃啊?”
“好。”司野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出去,唐紀禾打開電腦,一眼就看見了退役申請那幾個字。
她立即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可能他一時半刻還是沒辦法接受吧,還要給他一點時間。
司野是在第二天起床去跑步的時候,接到闫部長的電話的。
他早上起得很早,和在黑島上沒什麼兩樣,起床就去跑步,那似乎成了刻在他DNA裡的東西了。
闫部長的電話來得猝不及防,“怎麼樣啊,火狐,最近恢複得怎麼樣?”
“挺好的。”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闫部長顯得十分興奮,“這鄭毅和劉碩還需要你指點呢,而且組織上還有一個……”
“頭兒,我出了點問題。”
闫部長頓時緊張起來,“什麼問題?”
“我的左耳聽不到了。”
“什麼叫聽不到了?”
“聾了,大概率是沒辦法恢複了。”
電話那端是沉默,那種沉默讓司野十分難受。
誰都知道在這個部隊裡,如果發生這種事意味着什麼。
“我準備退役了。”由闫部長來說,還不如自己說出來。
闫部長歎了口氣,“我以為你會沒事的,你小子是真命大。”
“是啊,這次……怕是不行了。”
“你先好好養養。”
“我在準備自己的退役申請了。”
闫部長不知道說點什麼,“也好,你為這個組織已經付出了很多,你是好樣的!”
司野苦笑,無言以對。
“退役也好,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也不用家裡人成日裡提心吊膽了,能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司野笑了起來。
“退役好,好。”闫部長的語氣裡充滿了不舍,“行,我讓人把申請退役的流程發給你。”
“好。”
“替我向小唐同志問好。”
“好。”
兩個人最後誰也不知道說點什麼,便默默地挂了電話。
司野挂了電話,站在陽台上看着天空,不知所措。
曾幾何時,他馳騁在藍天白雲間,是何等的飒爽和肆意。
他再也回不去了。
唐紀禾進門的時候,發現床上的被子疊成了豆腐塊一樣,四四方方,她甚至都認不出那是自己的被子。
“老公,你疊的被子好整齊啊。”
司野收起手機轉過身來,“閑着沒事。”
“挺好的呀,回頭讓糖糖跟你學。”
司野笑笑沒吭聲,“走吧。”
唐紀禾看着司野的臉色不太對勁兒,“老公,你是不是不想去公司啊?你如果不想去,那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沒有,就是不太适應,多去幾天就好了,走吧。”
看着司野的樣子,唐紀禾有些不舍,也隻能依着他了。
周末的時候,藍星若和盛景屹帶着孩子們來這邊過周末。
家裡又熱鬧起來了。
藍星若看着唐紀禾不太對勁兒,“你怎麼了?怎麼不高興呢?聽說你跟我哥最近天天去公司?這不是挺好的嗎?”
“是挺好的,但是他好像不太好。”
唐紀禾歎了口氣,“你哥不開心。”
“不開心?”
“是啊,他一直都說退役了也挺好的,可是真的讓他退役,他心裡很難受,我看着他也難受。”
“也許是因為不習慣吧,不是說當兵很多年,回到家都不太習慣的嗎?可能過段時間就好了。”
唐紀禾卻搖了搖頭,“可是退役了就真的退役了,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我聽屹哥說,我哥這種情況肯定是要退役的,他們那個部隊,不可能要一個左耳失聰的人,即便是人家要他,他留下來也不是好事,将來有任務什麼的,他這個樣子都參加不了。”
“是……”唐紀禾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藍星若拍了拍唐紀禾的肩膀,“你不要多想,你和他多聊聊,别讓他把什麼事都憋在心裡,他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有什麼事也不願意說。”
唐紀禾點了下頭。
晚上,司野和唐紀禾照例還是親熱了。
讓唐紀禾意外的是,最近司野像是着了魔一樣,每天晚上都要她,而且每天都好賣力氣,她總覺得不太正常,他似乎像是在發洩什麼。
她問他,他又什麼都不說。
半夜,唐紀禾迷迷糊糊地睡醒,又看見司野站在陽台上抽煙。
她很确定,他不快樂,他真的不快樂。
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時候,她騙他,他們已經結婚的那個時候。
唐紀禾躺下,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愣愣地出神兒。
她沒有過去,她知道自己過去,不過是徒增他的煩惱罷了。
第二天早上,唐紀禾讓唐糖把司野留在了家裡,自己則去了公司。
辦公室裡,她思考了很久,終于給闫部長打了電話。
“小唐同志,你有什麼事嗎?”
“闫部長,我想咨詢你一下,如果司野能不能不退役?”
“不退役?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如果他不退役,部隊上會有什麼别的安排嗎?比如說給他換到别的部隊,或者别的位置什麼的。”
闫部長沉默片刻,“像他這種情況,我們這種精銳部隊是留不下了,我們需要為他負責,他已經沒辦法再參加一些任務了,難不成你想讓他留在炊事班裡?”
“哎呀,那你想想辦法嘛,看看能不能給他安排個别的地方。”
“你不希望他退役嗎?”闫部長很是意外,“他退役了,剛好你們可以一家團聚了。”
“我當然希望我們一家可以團聚,但是我更希望他開心,快樂。”
唐紀禾歎了口氣道:“不瞞您說,他并不想退役,但是又沒辦法,這些日子他特别煎熬,一直在假裝他很開心,其實我看得出來,他一點兒都不開心,他舍不得那裡,舍不得他的戰友,舍不得他的黑島,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