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祖抓到了，他抱著孩子去賭坊被蹲守在那裡的便衣警察抓個正著。

　　葉海帶著還沒出月子瘦了一大圈的張蘭趕去鎮公安局。

　　「您好，同志，你們這裡說抓到的葉耀祖是我兒子。」葉海帶著張蘭怯生生走進公安局大廳，攔住了一個頗為嚴肅看著像是領導的人。

　　蔣衛國看著面前這對夫妻，點點頭：「跟我來吧。」

　　他領著他們走進看守所。

　　葉耀祖縮在牆角，他神情萎靡，眼下黑眼圈濃重。

　　他見到葉海和張蘭，眼睛瞬間亮了，撲過來，握著鐵柵欄，興奮道：「爸媽，你們來接我了。」

　　葉海怒氣沖沖，隔著鐵柵欄對著他鼻子狠狠砸了一拳。

　　「混蛋東西！」他打了一拳還不解氣，怒罵道：「你奶奶被你氣中風了，這輩子都起不來了！」

　　張蘭也哭著道：「你弟弟呢，你把你弟弟賣到哪去了！」

　　她懷胎十月的孩子，剛出生甚至都沒看一眼就被親兒子偷走賣了。

　　葉耀祖捂著被打流血的鼻子，他嬌生慣養長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聽到父母質問，他不甘道：「我有什麼辦法，他們逼我還錢，要是還不上，他們就要砍斷我的手!」

　　「你個混蛋！」葉海氣的跳腳，要不是有鐵柵欄隔著，他就打死葉耀祖了。

　　「你們冷靜一下。」

　　蔣衛國聽他們吵吵嚷嚷頭疼，攔住衝動叫罵的葉海，拽著哭個不停的張蘭，出了看守所。

　　兩個人被安置在會議室，蔣衛國拎著暖瓶給兩人倒水。

　　遞到張蘭面前時，她神情激動抓住蔣衛國的手：「我孩子呢？我剛出生的兒子。」

　　餘承平被抓，公安局沒了局長，蔣衛國作為鎮長怕這邊出亂子，沒事就來轉兩圈，對於這個案件也不了解，見張蘭神情激動，安撫她道：「我去叫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來，你們可以問他。」

　　張蘭愣愣點頭，她頭髮亂糟糟，手心冰涼，安安靜靜等著，目光獃滯。

　　倒是一旁的葉海還在不停咒罵，罵的內容都是葉耀祖畜牲，連他爹都打之類的話。

　　半響，蔣衛國領著一個中年警察進來了。

　　「兩位同志，程剛就是負責這次案件的警察，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他。」

　　張蘭猛地撲上去，抓住程剛的手，激動問道：「我兒子呢？就是葉耀祖……他要賣的是我兒子，我剛生的……他的親弟弟。」

　　她語無倫次說了一通，激動的臉上皮肉都在微微震顫。

　　程剛聽明白了，他道：「那個孩子被一個叫葉珊自稱是你們家屬的女同志接走了啊。」

　　「葉珊？！」張蘭和葉海一起問。

　　程剛點點頭，「那位女同志自稱是孩子姑姑，她還有你們村開具的身份證明，說孩子父母沒法過去，讓她來接。」

　　張蘭和葉海急匆匆跑出去找葉珊。

　　程剛追出來大喊道：「你們大兒子……」

　　但那對夫妻已經跑的沒影了。

　　蔣衛國搖搖頭，世道亂，什麼牛鬼蛇神都有。

　　他轉頭看向程剛，表情嚴肅問道：「黑礦場那邊的布局進展情況怎麼樣？」

　　「和當地公安局聯合作案，布局基本完成，隻待收網。」程剛報告情況。

　　兩個人目光對上，都是要大幹一場的興奮。

　　——

　　「葉珊，我孩子呢？」張蘭和葉海直衝木材加工廠家屬樓。

　　他們急得咣咣砸門。

　　門一開，葉珊笑盈盈看著他們。

　　「哥，嫂子你們怎麼來了？」

　　張蘭一把推開她，衝進屋子。

　　她在屋子裡瘋狂翻找，沒有找到嬰兒。

　　張蘭抓著葉珊，崩潰問道：「我孩子呢？」

　　她剛剛生產完，身體不舒服，情緒更差，遭受幾次打擊，理智在崩潰邊緣。

　　葉珊裝傻道：「什麼孩子？我不知道。」

　　「你還他媽裝！」張蘭氣的抓住她頭髮大吼：「警察都說了是你拿著證明接走了我兒子！」

　　葉珊疼的大叫，直罵張蘭是個瘋子。

　　「哥，你快救救我啊，嫂子瘋了。」

　　葉海冷眼旁觀。

　　「死了，發燒燒死了！」葉珊受不住疼，大聲喊道。

　　張蘭腿一下就軟了，她死死盯著葉珊：「不可能。」

　　葉珊嘆口氣：「本來不想告訴你們，怕你們擔心。」

　　她進屋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紙箱，放到張蘭腿邊。

　　「嫂子，耀祖太狠了，這小孩一路吹冷風，又到警察局折騰一番，等我接回家，他就開始發燒，還沒到醫院就死了。」

　　張蘭顫著手打開箱子，裡面是個青紫色的嬰兒。

　　她踉蹌倒在地上，崩潰哭嚎。

　　「我的孩子！」

　　葉海站的遠遠的，腐臭味熏得他鼻子疼，又被張蘭吵的頭疼，又想到了關在看守所的葉耀祖，二兒子沒了，耀祖不能再出事了。

　　葉海拽著張蘭，張蘭抱著箱子，兩個人神色凝重離開。

　　不一會，一個矮個子中年男人歡喜跑上來：「走了。」

　　葉珊鬆口氣，揉了揉被抓疼的頭皮。

　　「這事總算是了了。」

　　「還是你聰明，媳婦。」中年男人激動道：「這次我升車間副主任的事情肯定是穩了。」

　　葉珊笑了。

　　「你們廠長白得一個健康兒子，肯定會給你升職的。」

　　——

　　小張從京市出發，火車轉大船，大船轉大巴，大巴轉老鄉的驢車，花了半個多月才到昌渡鎮。

　　在鎮上拿著報紙照片四處打聽，又頗費一番力氣，才找到報紙上女孩的具體地址——大河村。

　　他跟著一對怪異的中年夫妻走進大河村。

　　中年夫妻表情沉重，抱著個箱子離開。

　　小張不以為意，直奔衛生所。

　　師父被師伯接走去家裡敘舊了，葉柔坐在衛生所捧著政治書看。

　　她報的是理科，周念報的是文科，她教周念數學，周念教她政治和語文。

　　衛生所門上讓葉柔繫上了一個自己做的風鈴，用輸液瓶、藥盒和塑料鈴鐺做的。

　　一進人叮叮響很好聽。

　　聽到風鈴響，葉柔擡頭隻見門口站著一個陌生年輕男人。

　　他穿著一身綠軍裝，見到她神情格外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