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婆躬著身子走過來，對著葉柔點點頭。

　　她左眼上戴著個罩子，臉上劃了一道又深又長的疤，驟然看見格外嚇人。

　　一隻大手擋住葉柔眼睛，葉柔眼前一黑。

　　江辰淡聲道：「啞婆，你出去吧。」

　　葉柔聽到啞婆沉重腳步聲走出去。

　　江辰手拿開，輕輕捏了捏葉柔臉，「是不是嚇到了？」

　　「還好。」葉柔上一世實習輪值的時候也去燒傷科幫過忙，在哪裡見過的病人更猙獰恐怖的都有，反應過來就不會覺得恐怖了。

　　江辰見她說的認真，揉了揉她的長發，「吃飯吧。」

　　葉柔看著一桌子美食目光炸亮，先夾了一個白嫩肉包子吃，皮肉有嚼勁，白菜豬肉餡格外香。

　　「好好吃。」她吃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見她吃的香，鄭老胃口大開也多吃了一個。

　　昨晚歇了，今早他們都要去上班了。

　　王國平和周餘慶要回大學教書，一個教經濟學知識，一個是音樂學院副院長。

　　李衛軍要回軍區，鄭緻遠要去政府。

　　宋知書帶著唐盼夏要去看江辰給她買的那處宅子。

　　送走他們，葉柔伸個懶腰，陽光正好，她心情格外美麗。

　　江辰攬住她，「想不想逛逛京市？」

　　「想。」葉柔眼睛一亮，立刻答應了下來。

　　初春京市還有些冷，葉柔穿著自己編織的毛線灰色開衫褂子，裡面穿了個白色薄毛衣，下身穿了深色闊腿牛仔褲，腳踩一雙黑色瑪麗珍T字鞋。

　　她這一身乾淨又利落，頭髮紮成兩個粗大蓬鬆的魚骨辮，戴了珍珠碧璽項鏈和小姨送的珍珠耳釘。

　　江辰倚在門框上看她打扮。

　　他媳婦愛美，愛漂亮首飾、愛好看衣服，大河村封閉落後，家裡有點風吹草動，第二天整個村子都會知道，因為這點，她不願意打扮的太花哨，穿的衣服也是中規中矩的款式，這些首飾更是不敢戴。

　　現在見她穿的漂亮，江辰忽然不想出門了，他想帶她上樓親熱，京市再好的風景也比不上她。

　　但這話，江辰也就在心裡想想，不敢真說出口，小乖力氣大，打人特疼。

　　「我好了。」葉柔笑著走到江辰身邊，拉起他的手。

　　江辰領著她出門。

　　快走到外院的時候，江辰停住，「你們出來和我媳婦打個招呼。」

　　葉柔正發懵，隻見門口旁邊的一間屋子裡走出了三個婆婆。

　　都是上了年紀，但看著比宋奶奶小。

　　站在最左邊的是做飯好吃的啞婆，中間站著的婆子體格特別壯碩見到葉柔笑得親切。

　　最左邊的婆子穿的乾淨，頭髮挽的利落，一雙眼睛格外平靜，見到葉柔微微點頭。

　　江辰沖她們點點頭。

　　三個婆子依次離開。

　　葉柔有點懵的問江辰，「哪裡雇來的這三個婆婆啊？」

　　看著都很不簡單，像是電影裡有特殊身份的人物。

　　「人才市場找的。」江辰隨意答了一句。

　　葉柔不滿，控訴道：「騙我。」

　　「都是丟了孩子拜託我找人的。」江辰老實交代。

　　葉柔皺眉，「京市這麼大能找到嗎？」

　　人都死了上哪找去。

　　江辰沒有說的後半句是，這三個女人沒了活下去的心氣，想著報仇才留下的。

　　他拉著葉柔出門，開車繞著京市轉了一圈，去了潭柁寺、頤和園、北海公園和古城牆。

　　轉一圈下來花了一上午，中午兩個人去國營飯店吃飯，出來的時候看見了友誼商店。

　　掛著紅牌子玻璃門很有年代感，葉柔牽著江辰走進商店。

　　裡面整齊貨架上擺著半導體收音機、鑽石牌手錶、的確良的布、還有成箱的北冰洋飲料，雜七雜八看著琳琅滿目。

　　店裡已經有一位客人了，正在看手錶。

　　售貨員正在介紹手錶，「鑽石牌的好牌子，我們店也就賣的隻剩這一個了。」

　　葉柔逛了一圈沒有想買的，剛要走腦袋裡安靜許久的吃瓜警報，突然嘀嘀嘀的響了。

　　她倏然停下腳步，對江辰道：「我還想在逛逛。」

　　江辰：「……」

　　不用猜，一定又是有八卦聽。

　　他媳婦對這種事情莫名的熱衷。

　　門口走進來一男一女。

　　先走進來的男人穿著白襯衫，五官溫潤。

　　他扶著一個身形瘦弱，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走了進來，對於男人的熱情，她似乎有些為難。

　　「謝謝你，朝陽。」

　　「你腳崴了，這幾天要小心。」年輕男人動作體貼細緻。

　　因為剛剛結束冬天，商店門上還掛著厚門簾，他掀開的動作格外小心。

　　任誰看都是一對恩愛般配的小情侶。

　　年輕男人看著女孩腳，憤恨道：「都怪池柳推你，要不是她，你就能見到崇拜好久的周大師了。」

　　白裙子女孩無奈道：「小柳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周大師現在是學院副院長，我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的。」

　　「可可你太善良了，這次是腿下次說不定就是手、臉……」

　　「孟朝陽，你在這造什麼謠呢！」

　　一聲爆喝炸響，隻見買手錶的女人突然轉身死死瞪住孟朝陽，表情黑沉。

　　纖細女人見到高壯女人，連忙推開年輕男人的攙扶，慌張道：「小柳你別誤會，我們就是碰巧遇到了。」

　　孟朝陽驟然見到池柳嚇了一跳，但很快他理直氣壯起來。「我怎麼造謠了，你就是嫉妒可可故意推的她！」

　　池柳嫌惡道：「我好好走我的路，是她自己找不自在，在我面前突然摔了下去。」

　　她越說越生氣，粗大手掌拍的玻璃展示櫃咣咣響。「池可可，你在我爸媽面前裝柔弱，在孟朝陽面前裝委屈，你可真行。」

　　「小柳你真的誤會了。」池可一邊解釋一邊縮著身體，似乎十分懼怕池柳。

　　見到這一幕，孟朝陽徹底怒了，他擋在池可可面前，對著池柳警告道：「你個潑婦，別嚇唬可可。」

　　池柳笑容苦澀，「占著我身份二十年，我爸媽向著她，我的未婚夫你也向著她，我怎麼敢嚇唬她。」

　　「當初的事情也不怪可可。」孟朝陽嘟囔道。

　　池可可抓住孟朝陽手臂，祈求道：「朝陽別說了，你不是要買手錶嗎？我陪你看看。」

　　她腳崴了，在孟朝陽攙扶下一瘸一拐走向玻璃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