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冰瑩沒有感受到池可可冰冷的目光，她的心已經被酸水浸泡透了。

　　她死死盯著站在溫老師身邊的女孩。

　　美的挑不出一絲瑕疵，刺的祝冰瑩眼睛酸疼。

　　太礙眼了，實在是太礙眼了。

　　她指甲綳斷的指尖扣進肉裡，眼底漫出嫉恨。

　　此刻若有人看她，必然會被她猙獰的表情驚住。

　　可惜無人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在看葉柔。

　　一群人剛剛還在叫囂著學生代表是不敢見人的醜八怪，現在紛紛沉默下去。

　　喊得最起勁的男人再看祝冰瑩，眼中的狂熱褪去，忽然覺得祝冰瑩其實也沒有那麼美，一點也不像小龍女，也就那樣吧。

　　被眾人看著的女孩忽然眼睛一亮，勾著嘴角笑起來，臉上爆發的艷色，漂亮的不可思議。

　　「可可！」

　　她剛要走向池可可，旁邊的老師忽然叫住了她。

　　溫柏微微低頭，聲音溫和，「葉同學，一會你就要演講了，先跟我走一遍流程吧。」

　　葉柔看看池可可，目露猶豫。

　　走上前的池可可笑著道：「等一會散了再聊，你先去忙吧。」

　　葉柔隻得先跟著老師走流程。

　　離了眾人視線，溫老師含笑道：「葉同學，你好像對我一點都不好奇。」

　　葉柔看向他。

　　溫柏嘴角噙著笑，溫溫和和道：「我叫溫柏，你可以叫我溫老師，我是文學院的老師，也負責學校內勤，以後你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老師。」

　　「謝謝。」葉柔禮貌道謝後，催促道：「可以走流程了嗎？溫老師。」

　　溫柏沒有被她冷淡態度凍到，眼裡含著笑，像是在看一個頑皮的小孩。

　　葉柔眉頭擰的更深，加快腳步。

　　兩人一同走著路，溫柏突然輕聲道：「報到那天，我見到你後，心裡很高興。」

　　這個老師說話總給葉柔一種黏黏糊糊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她沒有接話茬，但他似是完全不介意，繼續道：「我在報紙上看見過你。」

　　「哦。」

　　「你在報紙上的照片跟你本人並不像。」

　　「哦。」

　　葉柔敷衍的回答，沒有掃溫柏的聊天的興緻，他眼睛更加亮了。

　　征服的慾望熊熊燃燒。

　　但他知道過猶不及，很快收了話，仔細介紹起了流程。

　　——

　　孟關跟著舍友往禮堂走的時候，忽然被人喊名字。

　　「小孟子！」

　　他無奈看過去，果然是王紅紅。

　　賤兮兮的叼著煙，靠牆站著，正沖他招手。

　　孟關本來不想理他，但轉眼見到江哥，立刻改了主意走了過去。

　　「江哥。」孟關跟江哥打完招呼就閉嘴了。

　　王紅紅瞪大眼睛，「hello，請問你是看書把眼睛看瞎了嗎？沒看見你紅哥嗎？」

　　孟關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王紅紅不計前嫌湊過去，指著江哥吊著的胳膊，賤嗖嗖道：「你猜這是誰幹的。」

　　「……」孟關無語，這還用說，能傷到江哥的人也就嫂子了。

　　他眼睛轉了一圈，好奇問道：「江哥，嫂子呢？」

　　江辰提到葉柔，目光溫和道：「學生代表，提前去準備了。」

　　孟關目露佩服，「嫂子可真厲害。」

　　他見舍友沖他招手，連忙道：「江哥你們倆別在外面等著了，跟著進去看看吧。」

　　王紅紅一聽，立刻點點頭。

　　江辰也想看老婆演講，沒有拒絕，三人進了禮堂。

　　在三人後，趙金妹、賈文貞和另外兩個室友一同進了禮堂。

　　禮堂頂極高，一片喜慶的紅色。

　　「嚯！好氣派屋子！」

　　趙金妹腦袋轉來轉去，咋咋呼呼道。

　　「這是禮堂，不叫屋子。」賈文貞無奈道。

　　她見趙金梅腦袋轉成了撥浪鼓，有些無奈問道：「你找什麼呢？」

　　「我找人呢。」趙金妹恨不得視線化成探照燈，「不應該，那美女很顯眼還是醫學院的，應該很好找啊。」

　　賈文貞一聽，就知道她是在找報道那天見到的女孩。

　　見趙金妹像是沒頭蒼蠅似的亂跑，賈文貞拽著她，找到醫學院位置坐下。

　　「她要是A大的學生，遲早會見面的你著什麼急。」

　　趙金妹老實坐下，但她坐不住，好奇問道：「咱們院前面的是哪個專業的？」

　　「教育學。」賈文貞回答。

　　「教育學，出來當個老師也不錯唉。」趙金妹感嘆。

　　在兩人閑聊的功夫，教育學院的位置陸陸續續坐滿。

　　趙金妹不知道看到什麼，忽然壓低聲音道：「文貞，你看那個女生。」

　　「哪個？」賈文貞茫然搜尋。

　　「就是胖乎乎很可愛的那個。」趙金妹道。

　　賈文貞這次找到了，無他，在這個年代，胖女孩實在是不常見。

　　女孩胖乎乎，臉蛋白嫩，眼睛圓滾滾，看著就讓人心頭髮軟的長相。

　　她和人挽著手坐在了她們前面一排，就在兩人斜前方。

　　趙金妹壓低聲音道：「她旁邊的人是不是在欺負她？」

　　賈文貞剛要看過去，禮堂兩側大燈突然關了，像是影院驟然黑了下去，隻有舞台亮著燈。

　　紅色幕布拉開，溫老師笑著走出來，「同學們，大家好！」

　　「老師好！」

　　溫老師在學校人氣很高，賈文貞和趙金妹被溫老師貼心分到一個宿舍，格外喜歡他，專心聽他講話，沒在關注坐在前排的女孩。

　　閃光燈在黑了燈的禮堂格外亮，趙金妹興奮道：「咱們學校還請了記者來，好厲害啊！」

　　賈文貞示意她安靜。

　　在最前排的兩個記者，一個年輕些擰著眉，興緻不高。

　　一個更沉穩，黑瘦，目光沉靜，正在查看剛剛拍的照片。

　　趙龍抱怨道：「方哥，你可真淡定，這半個月一直拍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也不生氣。」

　　方莊沒有回答。

　　趙龍是個嘴碎的，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說了下去。

　　「常彬被辭職跟方哥你又沒關係，主編非把這件事記在你頭上。」趙龍是真替方哥可惜。

　　他心裡最崇拜的記者就是方哥。

　　方哥調查高考舞弊案子，得罪了當地縣委，為了把照片帶出來，躲在山裡三天三夜，靠喝露水啃樹皮把新聞帶了出來。

　　報社的人都很佩服他，除了常彬。

　　仗著他爸的關係，在報社裡橫行霸道。

　　常彬遭了報應，報道了不該報道的人被擼下台。

　　常主編小心眼，把這事算在了方哥頭上，不讓他去調查大新聞，就讓他報道些沒有重點，也不轟動走個過場的新聞。

　　見方哥不搭理他，認真記錄上面老師的話，趙龍煩躁道：「方哥，你這麼認真幹嘛，沒有人會看這種新聞的，走個過場就行了。」

　　方莊終於看向他，嚴肅道：「新聞不分大小，別抱怨了，把鏡頭架起來。」

　　趙龍嘆口氣，認命扛起鏡頭。

　　突然，他又道：「方哥，一會拍完A大，咱們出去找個人唄。」

　　「找誰？」方莊疑惑。

　　趙龍道：「就上次常彬拍到的那個美女啊，好多讀者給咱們報社來信，想看那篇報道的後續呢，隻要拍到一張照片，常主編想壓都壓不住你。」

　　「……」方莊無奈道：「我們是記者，不是攝影師，別瞎想了。」

　　趙龍嘆口氣，「我也隻是說說，京市這麼大上哪去找人啊，咱們報社好多人都去找過，都沒找到，常彬那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氣。」

　　方莊不理他，他沒了繼續下去的興趣，認認真真拍照片去了。

　　溫柏老師作為主持人開場後，是校長緻辭。

　　紀校長奇異的白髮，引發不少猜想。

　　趙龍拍了照片，檢查沒問題後，就聽台上的老師道：「現在有請新生代表發言！」

　　他們就在舞台下面，比後面的同學要更快一步看到了人。

　　後台和舞台中間用紅布擋著，有人掀動紅布緩步走了出來，趙龍原本無聊散漫的眼睛隨之越瞪越大，在台下坐著的學生們，也傻住了——

　　一個美的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女孩，緩步走上舞台。

　　她立在舞台中央，對著黑色話筒，呼吸聲音被放大到數百倍。

　　六百多人齊齊仰頭看著她，禮堂內鴉雀無聲。

　　葉柔難得有些緊張，餘光瞥到站在禮堂最後方的江辰，心忽然一定，抿嘴笑了。

　　她不笑還好，一笑台下倒吸涼氣的聲音陸續響起。

　　瞬間寂靜無聲的禮堂，如煮沸的開水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