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山說出那個讓他不能接受的猜測。

　　「是你奶奶讓人帶走了她。」

　　「啪啪！」葉柔鼓掌，「您才猜對了。」

　　她又問：「您再猜猜，她為什麼答應紀雁算計已經懷孕的鄭莉莉。」

　　梁玉山指尖一顫，畫稿翩然落地。

　　葉柔笑得極冷道：「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為什麼要針對懷了她孫子或孫女的兒媳婦？」

　　梁玉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他搖搖頭，滿臉痛苦。

　　葉柔沒打算放過他，含著笑殘忍道：「因為我母親知道了一件事。」

　　「田子慧不是田子慧，這是她對紀月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句話如雷霆，擊穿梁玉山的心，他全身抖個不停。

　　很可憐的模樣，但葉柔沒打算放過他。

　　「二十年前，您選擇田子慧放棄了我母親。」

　　葉柔撿起畫稿，掰開梁玉山的手，硬塞進他手裡，讓他好好看看，這輩子最愛的人下場。

　　「二十年後，告訴我，這次您要選擇誰？」

　　梁玉山哭了。

　　他緊緊攥著畫稿，哭的泣不成聲。

　　此刻的他沒了軍區司令的威嚴，像是一捅就破的紙，格外脆弱。

　　葉柔退後一步，站直身子，冷眼看他哭。

　　還是那句話，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許久，梁玉山終於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紙，他顫聲道：「這是從蒙著觀音像的紅布裡拆下來的。」

　　葉柔眼眸微動。

　　吳阿姨走前，還囑咐過她，說田子慧不許別人碰神像，原來蹊蹺在這裡。

　　她接過泛黃的紙張。

　　R國迎接新生兒的古老習俗，在孩子出生的第七天晚上，會邀請孩子近親，舉辦慶祝會為小孩命名。

　　父母會把小孩的名字寫在紙上，作為命名書，向家族和神靈宣告小孩的名字，有些還會印上小孩的足印。

　　這就是一張命名書。

　　上面赫然是R國文字，葉柔略懂些，念出了這個名字：「田中俊輝。」

　　「容貌英俊，前途光明，這是她第一個孩子的名字。」

　　梁玉山苦笑：「她一定很喜歡這個孩子。」

　　不像他的名字，父母在玉山初見，便定為玉山。聽起來彷彿是父母恩愛的證明，其實隻是給外人看的假象，一戳就破。

　　終其一生，他都在向一個不愛他的人，索要愛。

　　他真是徹頭徹尾的可笑。

　　命名書作為證據提交給了鄧鴻光。

　　當徐成知道，田子慧就是竹內口中的劍心時，下巴咣當砸在了地上。

　　這誰能想到——

　　一個R國的間諜，居然是軍區司令的母親。

　　這件事太大，牽連廣泛，鄧鴻光愁的接手證據後，馬上去打電話，徵求上級領導意見。

　　徐成送葉柔和梁司令出門。

　　「咣當！」

　　鐵棍砸在安全局大門上，發出刺耳聲響。

　　「把我們村長還給我們！」

　　「退後，都給我退後！」維持秩序的警察，手摁在後腰，沖情緒激動圍住大門的人群大喊。

　　「不把村長交給我們，我們不走！」

　　「對！放人！放人！」

　　李家村的人圍住安全局，揮舞著手裡的鐵鍬、鋤頭大吼。

　　「怎麼回事？」徐成喊來一個小警察，詢問情況。

　　小警察滿頭大汗：「徐隊，他們來要咱們從李家村抓的人。」

　　徐成擰眉。

　　案發當天，老村長帶著幾個小輩圍住菜根生院子，試圖從王紅手裡搶走金子。

　　江辰帶著特戰隊把人扣住後，就交到了安全局手裡。

　　徐成這些天忙著舊案，一時騰不出手轉交這些人，所以他們還一直關在安全局裡。

　　奇怪了。

　　徐成不解問道：「他們怎麼知道人在我們這？」

　　小警察搖搖頭。

　　徐成：「嘖。」

　　見問不出個名堂，徐成也不再追問，當務之急是把這些人疏散開，圍在這裡成什麼樣子。

　　「去裡面叫人，給我攔住了！」

　　「是！」小警察回去喊人。

　　徐成手摁在後腰上，擋在葉柔前面。

　　忽然一個眼尖的村民大喊：「那個女人也在這！」

　　葉柔的美貌給李家村的人留下印象太深。

　　見她站在安全局大廳門口，眾人立刻意識到沒有找錯地方，更加激動往前擠。

　　「把我兒子還給我！」

　　「憑什麼抓人！」

　　門口四五個維持秩序的警察被衝散。

　　二十幾人呼啦啦衝進來。

　　徐成拔出槍，大吼：「後退，再往前我開槍了！」

　　「他不敢沖咱們開槍，別怕！」

　　法不責眾，此刻圍在這裡的人已經沒了理智。

　　葉柔被徐成和梁玉山結結實實擋在身後。

　　看不清前面情況。

　　「你們憑什麼抓人！」

　　「把我兒子放出來！」

　　……

　　「砰！」

　　一聲槍響彷彿驚雷，炸開。

　　隻聽徐成大吼一聲：「誰他媽開的槍！」

　　場面再次失控。

　　「警察開槍殺人了！」

　　「快躲開！」

　　場面一時更亂。

　　人群拚命往屋子裡沖，葉柔被擠的撞在大門口玻璃上。

　　她被擠的腳不沾地，根本維持不了平衡。

　　「別擋路！」

　　忽然一個人從旁邊重重推了她一把。

　　葉柔身子一歪，失去平衡。

　　「師父！」

　　「小柔！」

　　被人群衝散的梁玉山和徐成注意到葉柔栽倒，焦急大喊。

　　完了！

　　在這裡摔倒，一定會被人踩成肉餅的！

　　葉柔下意識伸手護住肚子。

　　結實有力的手臂，一把抱住她。熟悉的氣息牢牢罩住她。

　　葉柔被穩穩托住，驚喜向上看去。

　　入目是一張過分英俊卻又陰騭的臉，正是江辰！

　　江辰滿臉怒色，抱她的力道極緊，像是抓住什麼失而復得的寶物一樣。

　　「江辰，你怎麼來了？」葉柔頭髮蓬亂，像是炸毛的小貓，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驚喜。

　　江辰護住她，驚懼未消，冷冰冰吐出幾個字：「小石頭找的我。」

　　李家村吵著要人，蔡生花怕他們惹出亂子，叫小石頭去軍區喊人，路上撞上正在搜山抓蔡根生的特戰隊。

　　唐雄讓人去偷聽，知道他們要去安全局，告訴了江辰。

　　江辰知道葉柔今天要來安全局審問田子慧，收到消息立刻飆車趕了回來。

　　幸好，他來的及時。

　　江辰後怕的再次收緊手臂：「你嚇死我了。」

　　「我這不是沒事嗎？」葉柔乖乖縮在江辰懷裡。

　　徐成護著梁司令從人群中擠過來。

　　「小柔，有沒有傷到哪？」梁玉山急得滿頭大汗。

　　葉柔從江辰懷裡探出頭，擺擺手道：「我沒事。」

　　見她沒事，梁玉山這才鬆口氣，連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砰！」

　　又一聲槍響，距離近到像是在葉柔耳側炸開。

　　人群的尖叫聲驟然拔高。

　　溫熱鮮血濺到葉柔眼睛裡，眼前血紅一片。

　　血腥味像是核彈爆開，黏糊糊的蒙住葉柔所有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