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音樂學院寬大辦公室內，紅木沙發上坐著一個女孩，她翻著厚厚的樂譜，長發散開，身穿淺灰色掐腰長袖褂子，上面綉著一朵純白色小花，內搭白色襯衫，下身是同系灰色寬大裙擺，類似於後世的馬面裙樣式。

　　「丫頭，今天怎麼來陪我這老傢夥，不去逛京市了？」周餘慶倒騰著泡茶，笑呵呵道。

　　葉柔放下樂譜，她耳朵上戴著兩顆圓潤飽滿的珍珠耳釘，軟聲道：「都逛過了。」

　　她起身，腳下踩著黑色尖頭高跟皮鞋噠噠響，「江辰今天要回江家，我一個人待著太無聊了。」

　　四月才開學，葉柔實在無聊才跑來A大玩了。

　　周餘慶給葉柔遞了杯茶，笑著道：「一會有學生來上課，你跟著聽兩節，中午帶你去吃京市地道的銅鍋涮肉。」

　　「好啊。」葉柔端著茶杯，有些不解問道：「沒開學怎麼有學生上課啊？」

　　周餘慶穿著一身黑色中山裝，頭髮花白，笑呵呵道：「文工團的人，為開學典禮做準備。」

　　葉柔點點頭。

　　「叩叩叩。」

　　「進來。」

　　一個穿著軍綠色軍裝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陸明誠見不止周教授一個人，還有一個年輕女孩，愣了一下，才問道：「周院長，人都來了。」

　　「好。」周餘慶起身，沖葉柔招招手：「走，我們一起去。」

　　葉柔喝掉茶，放下茶杯，扶住周爺爺走出辦公室。

　　陸明誠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問道：「周院長，這位女同志是？」

　　周餘慶笑著拍拍葉柔的手，道：「家裡的小丫頭，跟著上兩節課。」

　　葉柔點頭道：「你好，我叫葉柔。」

　　「陸明誠。」

　　陸明誠認識後，在前面引路。

　　「周院長就在這裡。」陸明誠推開門，裡面站著二十幾個人，全都身穿軍裝。

　　葉柔扶著周爺爺進去，所有人齊刷刷喊道：「周老師好。」

　　周餘慶笑著點點頭。

　　陸明誠搬了個凳子放在葉柔身邊。

　　「謝謝。」葉柔道謝後，陸明誠回到隊伍裡。

　　葉柔坐下，好奇打量教室。

　　像是高中教室，隻是椅子全都移開了，大合唱的排成兩排站在前面，兩邊站著的人手拿樂器。

　　葉柔在看，文工團的人也在偷偷打量她。

　　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後世流行的款式放在這個年代就是絕殺。

　　「可可，她好漂亮啊。」

　　「是很漂亮。」池可可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到了這個女孩。

　　「有什麼好看的。」池可可身邊握著長笛的女孩翻個白眼，不屑道。

　　葉柔耳朵微微一動，她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看過去，赫然是友誼商店的那個纖瘦女孩，她穿著軍綠色制服，長發紮成兩個粗大麻花辮，清秀的臉上帶著些病容。

　　葉柔眨眨眼，這女孩身體好像真的很差。

　　「好了，開始上課。」

　　A大開學典禮特意請來文工團的人演奏，歌曲已經定好了，周餘慶負責教導。

　　葉柔立在一旁，跟著聽。

　　「停！」周餘慶微微皺眉，叫停大家。

　　「周老師，有什麼問題嗎？」陸明誠緊張問道。

　　周餘慶看向一個握著長笛的女孩，「你為什麼不吹？」

　　葉柔跟著看過去，女孩戴著顏色鮮亮的發卡，唇色艷紅。

　　林曼容見陸明誠也看過來，手指繞著發尾，「老師，我吹了。」

　　她這話說的底氣有些不足。

　　林曼容喜歡陸明誠，今天來排練特意塗了口紅，她吹長笛怕蹭花口紅，就做了個樣子，沒想到這死老頭耳朵這麼靈。

　　周餘慶微微皺眉，見女孩不承認，他隻是道：「再來一次，大家都認真一點。」

　　合唱的繼續唱，演奏樂器的繼續演奏。

　　葉柔沉浸聽著，經典歌曲確實百聽不厭，這麼近距離聽，封閉教室內，聲音更加清晰洪亮。

　　「停！」周餘慶再次叫停，他沉著臉看向握著長笛的女孩，「你還是沒有吹。」

　　林曼容見陸明城看著她皺眉，心裡憤恨，表情委屈道：「老師，我真的吹了，您不能冤枉我啊。」

　　周餘慶不悅道：「你有沒有吹我聽得出來。」

　　林曼容指著身邊的人，道：「他們可以為我證明，我真的吹了。」

　　被她指到的人，皆沉默緘口。

　　林曼容父親是軍區政治部主任林興安，他們不敢得罪她。

　　周餘慶目露失望。

　　「你嘴上抹了口紅，真的要吹橫笛，口紅不可能完整。」葉柔開口道。

　　陸明城是文工團團長，他見周老師失望，站出來對著林曼容道：「把你的口紅擦了，好好吹長笛。」

　　他是怕周老師失望，但林曼容卻誤以為陸明城是看上了小狐狸精，才開口訓斥她。

　　她不高興瞪了小狐狸精一眼，沉著臉擦掉了嘴上的口紅。

　　周餘慶對著陸明城點點頭，這才道：「再來一次。」

　　演奏再次響起，這次周餘慶沒有再中途叫停了。

　　文工團的人經常演唱，經驗豐富，錯誤並不多。

　　周餘慶調整了一些小錯誤。

　　第一節課結束，氛圍輕鬆了些。

　　周餘慶站在學生中間，回答他們關於音樂方面的一些困惑。

　　一個男生突然被推著站起來，他紅著臉，羞答答看了一眼葉柔，才問道：「老師，她是誰啊？」

　　周餘慶笑著道：「家裡小孩，跟著來聽課。」

　　葉柔點頭道：「大家好，我叫葉柔，很高興認識你們。」

　　男生紅著臉坐下去。

　　有人起鬨道：「周老師，聽說您戲曲也很厲害，給我們唱一個吧！」

　　周餘慶笑著答應下來。

　　林曼容眼睛一轉，突然擡高聲音道：「周老師是音樂家，葉柔同志在您的教導下，肯定也很擅長音樂吧。」

　　周餘慶擺擺手道：「她是學醫的，在音樂上也就會個皮毛。」

　　林曼容不依不饒道：「周老師別謙虛了，讓葉柔同志表演一個。」

　　她說著掃了一眼圍著她的幾個人。

　　那幾人立刻意會，也跟著起鬨道：「周老師，讓葉柔同志演奏一個吧！」

　　「對，我們都想聽。」

　　周餘慶臉黑了下去。

　　葉柔站起身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