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燕和葉柔同時皺起眉。

　　趙天明大咧咧道：「我的親外甥江辰，聽說他特有錢，買了兩處大宅子。」

　　趙雨燕略微遲疑。

　　她不知道江辰的錢是從哪裡來的，這兒子跟她不親，每次見面對她態度都帶著漠視，她也不敢打聽。

　　但江辰有錢是事實。

　　她這一遲疑，趙天明心裡就有準數了。

　　「讓我說準了吧！」趙天明沖趙雨燕嘰咕眼睛，「快說，我的好外甥給了你多少錢？」

　　「沒給過我。」趙雨燕否認。

　　趙天明一下就急眼了，「你騙誰呢？你兒子有錢，一毛都沒給你？」

　　趙雨燕說的是事實，江辰確實一毛錢都沒給過她。

　　趙天明眼見趙雨燕表情帶出委屈，疑惑道：「真沒給你？」

　　「真沒給。」趙雨燕肯定道。

　　「什麼畜牲東西！」趙天明急了。

　　他是知道，姐夫每個月都會給姐姐額外一筆錢，讓她寄給在大河村的李惠芬，這筆錢就是給江辰的。

　　趙天明知道後，就哄著姐姐從這筆錢裡扣出來點分給他。

　　這事才幹了兩個月，李惠芬電話就打來了，直接跟姐夫告狀，姐夫一問，姐姐就全交代了。

　　姐夫生了大氣，再也不準他上門，軍區進出的通行證也給他沒收了。

　　趙天明把這事全都怪到了未見面的外甥頭上。

　　現在聽到江辰這麼不孝順，來京市後不拜訪他就算了，居然一毛錢都沒給趙雨燕，真情實感的憤怒了。

　　「你就任由他這麼幹，沒說他？」

　　趙雨燕表情為難。

　　她長得美艷，實際上就是個好拿捏的軟乎性子。

　　因為父親強勢，母親軟弱，無形之中，趙雨燕也變成了她母親的樣子，不敢反抗過於強勢的人。

　　當初李惠芬和趙雨燕都喜歡江得海，兩個人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江得海之所以選擇趙雨燕，就是因為她性子比李惠芬更好拿捏。

　　婚後，趙雨燕在江得海的洗腦下，更加沒了主意。

　　江得海明目張膽的和曲婉寧搞在一起，她都不敢生氣，

　　面對快十五年沒見，長得比江得海還要告狀，氣質要更盛一籌兇戾的兒子，她更不敢說話，隻敢在背後針對葉柔用些陰損手段，比如借李惠芬的口催生。

　　「他不聽我的。」

　　一句話，道出了趙雨燕的心酸和為難。

　　趙天明服了，「你是他媽，沒你有他嗎？不聽你的，你不會鬧他嗎？你多作幾次，他怕了就會聽你的。」

　　「作？」

　　趙雨燕眉頭擰起。

　　她隻上過小學，文化有限，跟著江得海出入軍區見大官，之所以沒有露怯都是江得海一點點教她。

　　江得海要她溫婉做個好太太，二十年她一直走的都是溫婉端莊的路線，現在聽到弟弟要她作，頓時傻眼了。

　　「我不會啊。」

　　「這有啥難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管他說啥，你都別聽，就要錢，見著錢再放過他，鬧個兩三次，不用你催，他自己就乖乖把錢送上門了。」趙天明就是這麼對趙雨燕的，出主意出的得心應手。

　　趙雨燕表情糾結又掙紮。

　　趙天明知道還要下一劑猛葯，「姐，你答應過我的，每個月都給我錢，我才對姐夫保守那個秘密。」

　　趙雨燕表情驟然變得冷厲，「閉嘴，我說過讓你把那件事爛在骨子裡！」

　　趙天明哼聲道：「給我錢我就管住嘴，否則，可就難說了。」

　　「你！」趙雨燕重重喘息兩聲，眼見趙天明像塊滾刀肉，一副要錢其他什麼都不在乎的混蛋模樣，壓低聲音罵他：「你把那件事說出去，我完了你能好過，以後誰給你錢！」

　　「現在你也不給錢，有區別嗎？」

　　趙天明嫌棄道：「說出去是當大官太太的，窩窩囊囊沖你要點錢那個費勁。」

　　趙雨燕心寒的徹底，隻恨當年自己不小心被趙天明撞見，她忍下這口氣，隻道：「我知道了，我會儘快沖江辰要錢給你。」

　　「這還差不多。」趙天明晃晃悠悠要走，轉身的時候忽然伸出兩根手指頭，「江昭說我外甥不差錢，所以我要之前的兩倍。」

　　他說完晃著肩膀走了。

　　趙雨燕死死攥著小包，「江昭！」

　　她帶著滿身幽怨和憤恨轉身，一擡頭正對上葉柔。

　　葉柔抱著胳膊，俏生生站著，舉手歡喜打了個招呼，笑容明媚。

　　趙雨燕僵住，打了個冷顫。

　　葉柔什麼時候來的？

　　她都聽見了什麼？

　　趙雨燕表情僵硬走過去，指甲扣緊包上的皮帶裡，盡量維持平緩打招呼道：「小柔，你怎麼在這？」

　　葉柔知道她在緊張什麼，自然道：「上班啊。」

　　「哦，對，你在醫院上班。」趙雨燕腦袋左右轉了轉，「江辰呢？平時不都是他送你嗎？」

　　「他有事，我外公送我來的。」葉柔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我要遲到了，先走了。」

　　「沒事，我送你一截。」趙雨燕想知道葉柔到底聽見了什麼，自然不肯這麼放過她。

　　踩著高跟鞋急著追上葉柔，過了門崗。

　　趙雨燕裝作自然提到：「剛才的男人是我弟弟，知道江辰來京市，想見見他。」

　　葉柔：「哦。」

　　趙雨燕又道：「都說外甥像舅舅，江辰長得和天明有些相像哈！」

　　葉柔：「是，挺像。」

　　「也不知道江辰最近怎麼樣，他不在軍區訓練了？」

　　葉柔：「對。」

　　「……」趙雨燕硬著頭皮繼續道：「你呢？醫院挺好的吧？」

　　葉柔：「挺好。」

　　眼見醫院要到了，葉柔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一點沒接話茬，趙雨燕急得臉都紅了。

　　她拚命想話題，終於想起一個。

　　「下周六，江昭結婚，你和江辰一定要來哈。」

　　見醫院到了，葉柔停下腳步，沒有給回復，敷衍道：「我回去問問江辰。」

　　趙雨燕見葉柔表情自然，似是沒聽見她和趙天明對話，提到嗓子眼的心臟掉下去，她表情自然了些。

　　「行，你記得和江辰說，我先走了。」

　　她轉身要走，身後葉柔幽幽說了一句話。

　　「江辰不吃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一套。」

　　趙雨燕身形驟然僵住。

　　再回頭，葉柔笑得仍舊明媚，狐狸眼笑成月牙，聲音甜甜道：「拜拜。」

　　葉柔轉身進了醫院。

　　趙雨燕頃刻間，渾身都濕透了。

　　她聽見了！

　　全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