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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身穿明黃的草包

  

  曾經的一國天子,現在弄得跟臭狗屎一樣,真不知道是他本人的悲哀,還是這國家的悲哀。

  梁鳳蕪深吸一口氣,擺擺手,「永錚,就照著二妹的意思來吧。」

  匈奴人把皇帝老肉票,弄到河中央,一來是想逼迫南朝廷,趕緊拿錢來贖人,二來就是想藉此羞辱梁鳳蕪。

  前幾次出了百姓們,大昭朝廷幾乎沒有任何動靜。

  這次他們也預備能搶點就搶點,哪知道河面上緩緩行駛來一艘官船。

  為首那人身材魁梧,英武不凡,手裡一張長弓面容冷峻地瞧著他們。

  梁鴻乾立馬就認出來了,那是長寧郡主那個鄉野丈夫。

  「駙馬!」

  「閻駙馬!」

  臭不要臉的老肉票還以為終於有人來救自己了,扯開嗓子就喊,「駙馬,我是你皇伯伯,是不是鳳蕪派人來接我回去了!」

  他還生怕人聽不見一樣,使勁地揮舞手臂。

  閻永錚一言不發。

  匈奴船上的人,也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畢竟前幾次都沒人來應承,這回突然出現個駙馬。

  這時匈奴船中出來個滿臉鬍鬚看上去就像個頭頭的模樣,「中原人的將軍,這是你們的陛下,我王命我等將他送到你朝,請問將軍贖金可準備好了?」

  除了梁毓那次,派過來的使臣兩邊商討過贖金的價格。

  再然後,江南境內的匈奴人全部驅逐出境。

  哪裡來的金額。

  閻永錚面沉似水,地道:「並未!」

  梁鴻乾聽見這鏗鏘的倆字,愣了愣,立馬急了,「閻駙馬!我是你皇伯伯!我是大昭天子!你怎麼不帶錢來贖我!」

  情急之下,這老頭竟是連朕都忘了說。

  譜都忘了擺。

  官船越靠越近,閻永錚冷冷地看著他,震聲道:「本駙馬從匈奴營地回來時,親眼看見先帝命喪匈奴王邛烈之手,敢問閣下你是哪位,竟膽大包天到冒充我朝先帝!」

  匈奴船上的人皆是一愣。

  「駙馬!駙馬!我是皇伯伯啊!」梁鴻乾腦子完全亂了,「你受封的時候,還是朕親自下的旨意!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朕呢!」

  「你不可能不認識朕!」

  「閻駙馬,你不要口出妄言,趕緊接朕回家!朕要回家!」

  最後兩句,他幾乎是哭著嚎出來的。

  不管是岸上的,還是船上的,所有人任誰都沒有想到,大昭南朝廷竟然公然耍賴。

  不承認那就是曾經的皇帝梁鴻乾。

  「我不認識你!」閻永錚沉穩地聲音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其實這句話換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沒有閻永錚的可信度高,畢竟他是真的從匈奴人那邊逃回來的。

  匈奴人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有當事人最清楚不過。

  天子若非朝臣,有幾人能有幸得見。

  知道內情的老臣,心裡轉個彎就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皇帝這是打心眼裡,不想承認那個禍害了。

  一時間岸上百姓紛紛變了臉色。

  除了想要回家裡人那幾個婦孺,其他人皆草木皆兵地盯著梁鴻乾的方向。

  梁鴻乾五內俱焚,正欲想其他措辭哭喊,倏地刀刃就架到脖子上。

  身體血液霎時間冷透,他被嚇得一個音階都發不出來。

  剛才說話的匈奴頭頭,見大昭的駙馬公然出來不承認,下了狠心,大聲道:「大昭的駙馬,你既說他不是你們的皇帝。」

  「那中原人在我們眼裡就是牛馬,我再問你一遍,皇帝你認是不是認。」

  閻永錚定定地站在那裡,對不遠處梁鴻乾望穿秋水的祈求視而不見。

  他道:「假的就是假的!我朝先帝已隨前朝太子一同下葬,大昭國土現在你手,若我是你現在就趕緊回去,省的把腦袋留在這泗水河畔!」

  大昭名將一同就那麼幾個。

  老的上一次戰爭死的差不多了。

  年輕一輩裡面,就屬這位閻駙馬威名最甚。

  戰場上一向無往不利的邛烈大王,也是栽在他手中身手重傷差點丟掉性命。

  匈奴頭頭,刀刃定在梁鴻乾的脖子皮肉傷,頃刻間就滲出鮮血,「若你不承認,那我們殺了他也就跟殺了牛馬沒什麼分別,留著吃飯還浪費糧食!」

  他本意試探。

  話音剛落,刀下的梁鴻乾嗓子見對船上的動作,嗓子都喊劈了,「閻駙馬!你!起豈敢這樣對朕!」

  閻永錚長弓搭箭,箭頭對準梁鴻乾的頭顱,眼神堅毅,頃刻間半歲梁鴻乾嚇尿褲子的嚎叫聲。

  箭矢離弦。

  岸邊驚呼聲四起。

  梁鳳蕪掀開簾子一角冷眼看著和中央。

  嗡的一聲,箭矢急來,直奔梁鴻乾腦袋,幸好匈奴頭頭手裡拿著刀,下意識擋了去,若不然那一箭必讓梁鴻乾斃命當場。

  黑羽長箭釘在船身上。

  大昭官船上列出一隊人馬,齊刷刷的火銃擺出來,槍口對準匈奴船隻。

  閻永錚站在船頭上,冷聲道:「加速!射擊!」

  嗙嗙嗙的火銃急促開槍,不光是匈奴人,就是岸邊的人全都嚇蒙了。

  他們那裡見過這個陣仗,自己的受難的兒女還在床上呢。

  岸邊頓時哭叫一片,槍聲人聲頓時混亂不堪。

  大昭官船從匈奴的兩艘船之間的距離,沖了過去,槍火密集,霎時間打匈奴船上的人打死一片。

  雖是押著梁鴻乾來羞辱大昭,卻也不敢真的讓他出了點什麼事情。

  匈奴人趕緊押著嚇尿褲子的老皇帝,躲進船艙,大叫呼喊,「撤退!撤退!快撤退!」

  即便這樣,另外一艘船也在兇猛火力下,被壓製得完全露不了了頭。

  梁鴻乾身體被扯著,哭鬧著不肯相信,他就這樣被拋棄了。

  被他的國家,他的人民,他的侄子給無情扔掉了。

  「鴻晟!鳳蕪!救我啊!」

  他大叫著,「我是大哥,我是大伯!我是你們的親人啊!」

  「你們不能不管我!皇位!皇位江山我都可以讓給你們!」

  「你們不能不管我!我是天子啊!」

  又是這句天子。

  所謂天子掌天下之權,是責任,是付出,是刀斧加身,即便命臨深淵也仍舊為了江山社稷捨身取義。

  梁鴻乾充其量是個裹上一身黃皮的草包。

  梁鳳蕪聽著外頭的哭求聲,撩開竹簾,露出冰霜一般的臉。

  僅那麼一瞬間,梁鴻乾的生息就戛然而止。

  那是再冷漠不過的眼神。

  輕蔑、嫌惡、好似他就像是世上最骯髒的東西,糞坑裡爬出來的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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