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大被一蒙，假裝自己沒聽見，指望著閻永錚能比她耳朵好使。

　　昨夜做餅子快到子時才全部弄完。

　　她這會滿打滿算還沒睡上三個小時呢。

　　果然，不出一會就她就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

　　「吳嬸……」

　　閻永錚的聲音很輕。

　　「閻大，昨天楚楚跟我說的事，我考慮清楚了……」

　　她隱約聽見閻永錚讓吳嬸小聲些，換個地方說，再然後就徹底睡著了。

　　金雞鳴啼，林楚楚醒來的時候，正廳裡飯菜已經擺好了。

　　吳嬸捧著飯碗坐立難安，看著林楚楚出來了，趕緊迎上去，「楚楚，昨天的事，我想清楚了……」

　　「早啊，吳嬸……」林楚楚睡眼惺忪還沒睜開，「嬸子，你先安心吃飯，我去洗個臉給小月梳好頭然後咱們就去城裡。」

　　「那昨天的事……」吳嬸顯然不放心。

　　「還按昨天的算！」林楚楚擺了擺手走了出去。

　　「哎哎，好！」

　　吳嬸端著飯碗，想起昨天那麼多的錢，心下的激動摁都摁不住。

　　一個餅子售價十文，林楚楚隻收一半，剩下就都是她自己的，按照昨天的情況一天就能賺一兩銀子。

　　長年累月這麼經營下去，說不定還能重起一套房子，還能給小山娶上媳婦。

　　吳嬸心裡的小算盤，林楚楚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升鬥恩，擔鬥仇。

　　林楚楚可不幹那錢都給別人掙，自己落埋怨的傻事。

　　這些都是她一開始就想好的。

　　而且讓吳嬸去賣餅子這隻是第一步，她看上的可不是一天幾兩銀子的小錢。

　　訂貨的蔣公子也隻是家丁來取東西。

　　沒再來找麻煩看熱鬧，後面的兩天糕點依然賣得很快。

　　第三天林楚楚就徹底留在家裡，隻讓吳嬸一個人進了城。

　　除卻頭幾天的不適應，掙了錢吳嬸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多。

　　給自己和兒子添了新衣裳。

　　每日從城裡回來的時候也都不空手帶著肉菜。

　　村裡人越來越好奇，吳嬸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到底是去幹了什麼，能幹什麼，怎麼就會到錢？

　　林楚楚這些天也沒閑著，閻永錚昨晚每日需要的餅子，就被他打發出去買牛乳。

　　一盆盆的鮮牛乳端進廚房，作廢了再一小盆一小盆的端出來。

　　閻大家裡這幾天不光是飄著花香，奶香味也飄出了老遠。

　　「閻大，媳婦？」

　　「閻大媳婦，你在家嗎？」

　　大門口響起的聲音很小很細，像是膽子極小。

　　「錚哥，是誰？」林楚楚抹了一把臉，白麵粉卻越抹越多。

　　閻永錚瞧了一眼，低頭在她臉上仔細蹭蹭，「是裡正家的媳婦荷花。」

　　「荷花？」林楚楚一樂，「這名字起的可真隨意。」

　　裡正家的媳婦怎地都要見見。

　　荷花嫂子名如其人，長的頗為白凈，小臉蛋可以說是林楚楚在這鄉村裡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一個。

　　不過，她的情況林楚楚也有耳聞。

　　荷花嫁到裡正家是二嫁。

　　而且還帶著從前夫家生的兒子。

　　按說那裡正獨苗兒子，張山峰也是個好樣的，跟荷花妹子倆青梅竹馬。

　　荷花妹子家裡窮，架不住自個老娘嫌貧愛富瞧不上破落戶，硬是沒同意荷花進門。

　　好好的媳婦就那麼飛了，荷花嫁給了鄰村的一個男人。

　　那男的婚後對荷花也算好，懷孕九個月馬上要生了還惦記上山采草藥賣錢養家。

　　隻可惜草藥沒賣多少錢，把自個小命給搭進去了，讓毒蛇給咬死了。

　　那張山峰也是個有種的，心上人被婆家遷怒。

　　他一氣之下背著自己親娘就把馬上要生的荷花給領了回來。

　　當著全村人的面，直接揚言他就是要娶荷花，荷花就是他媳婦。

　　頭次聽見有人叫張山峰的時候。

　　林楚楚都樂的差點掐大腿。

　　她是真的好想問問裡正兒子，他到底會不會耍太極……

　　「閻大家的，我來其實挺不好意思的……」她低下頭神色怯懦根本不好意思看林楚楚。

　　林楚楚還記得當初分家的時候，家裡的大鐵鍋就是荷花男人張山峰送來的。

　　「荷花嫂子，咱們都是女人家，你有話直接說就行。」

　　「你家大哥在錚哥沒回來的時候，幫過我，荷花嫂子你有話直說就行。」

　　荷花神情拘謹，十分抹不開面，「我，我和當家的在城裡看見吳嬸在賣餅子。」

　　「峰哥問了，吳嬸說賣的餅子都是從你這裡拿的。」

　　「我能不能……」

　　荷花二嫁張山峰幾年了，肚子都沒有動靜。

　　本來婆娘對她就意見大得很，現在更是睜眼閉眼看不上。

　　隻覺得是她晦氣，耽誤他們張家傳宗接代。

　　「荷花嫂子，你是想在我這裡拿餅子，然後拿到鎮上去賣？」林楚楚聽個話頭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荷花低頭說：「是，是這個意思。」

　　「我跟峰哥商量好了，會避開吳嬸去的那條街，去旁的街上賣餅子。」

　　「也省的吳嬸子不高興，白辛苦。」

　　「那你要賣餅子跟吳嬸說了嗎？」林楚楚問。

　　「說了……」荷花道：「吳嬸也是有些不願意的，但我跟峰哥跟她再三保證了，不會去她去的那條街。」

　　放貨的源頭是緊是松，全在林楚楚的手裡。

　　隻要她想可以放給全村人。

　　之所以先給吳嬸，也是她先釋放的善意。

　　「隻要吳嬸子那邊沒什麼不樂意就行。」林楚楚道：「餅子放給誰在我這裡都是一樣掙錢的。」

　　「那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嗯，我同意了。」林楚楚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荷花意思有些激動，「閻大家的，謝謝！謝謝你！」

　　荷花嫂子的謝意超乎尋常的大。

　　林楚楚也沒多想，便道：「那我跟你說說，去哪裡***較合適……」

　　餅子還是跟吳嬸一樣的價錢給了荷花。

　　隻不過賣貨的地方，換到了城裡最熱鬧的酒樓。

　　豫州城裡最熱鬧的茶館酒肆，各式商戶，隻要不是同樣賣糕點的就都可以送。

　　還有那些勾欄瓦肆，這些東西簡直再好賣不過了。

　　荷花聽了林楚楚要把餅子賣到青樓裡去，驚得臉都白了。

　　「不行，不行，那種臟地方良家女子怎麼能去。」

　　林楚楚噗嗤一笑，「誰讓你從正門了，再說了，你家張大哥不也同意讓你賣餅子。」

　　「你膽子小長得俊俏，也不適合挨家挨戶推銷著賣。」

　　「頭幾天，讓你家張大哥去跟商戶們談，男人嘛，談生意的時候可比女人方便得多。

　　「閻大家的，你可真厲害！」荷花佩服說道：「我還沒見過你這麼聰明的女子呢。」

　　從進屋開始荷花這還是頭一次笑。

　　梨花粉黛的，怪不得那耍太極的張山峰寧願違逆父母都要把她娶回來。

　　送走了荷花。

　　閻永錚走了進來。

　　林楚楚問，「錚哥，荷花嫂子人品怎麼樣？」

　　閻永錚停頓下說：「之前住在一個村裡，沒怎麼說過話，我出去的時候，她正好二嫁到大峰家。」

　　「後來怎麼樣就不清楚，但大峰是跟我一塊長大的人品靠得住。」

　　「行，你說靠得住就行。」

　　「怎麼了？」閻永錚問。

　　林楚楚把荷花嫂子要在他家訂貨的事說了一遍。

　　閻永錚對做生意的事情，不太懂，也沒說什麼。

　　怕早晨吵到她睡覺，索性前一天晚上她就把事情又交代給閻永錚一遍。

　　荷花嫂子賣餅子倒是比吳嬸簡單許多。

　　張山峰花了兩天的時間把要送貨的商戶談好，第二天荷花嫂子送過去一趟就行。

　　也不用像吳嬸子那樣走街竄巷的去敲門。

　　對生意沒有影響，吳嬸子倒也是沒什麼意見，還是樂呵呵的。

　　都是一個村子住著。

　　有兩家人突然頻繁往城裡去有眼見著掙到錢。

　　多留心一打聽就知道了他們在做些什麼。

　　這些天，閻永錚家的門檻都要踏破了。

　　為的全都是一件事，去城裡賣餅子掙錢。

　　西北第一大城，那麼大的蛋糕，哪裡是兩個人就能走完的。

　　林楚楚把豫州城東南西北，分了十多份。

　　先是優先放給了之前分家時候，給過她微末善意的人。

　　剩下的甩甩手全都扔給了閻永錚，讓他看著人品往下放。

　　每一個進貨的人都有不同的區域。

　　各掙各的錢，互不幹涉，拿貨之前都讓趙安生寫好了文書籤字。

　　一旦有佔便宜告狀到林楚楚這裡來的，一律不在放貨給他。

　　這些天，家裡的活閻永錚在幹，有時候謝老頭也會幫忙。

　　她就負責琢磨其他的東西。

　　「閻大家的！」

　　「閻大家的，你在家不！」